第三章不甘此心絕上
那日，白水與林家寧分別後，就大病了一場，診來診去左不過個風寒侵體。
紀卿看著自己的愛徒，放下了國師的架子，在她榻邊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三天兩夜。
第三天晚上，白水終於幽幽醒來。
“師父……”她小心的支起身子，看著紀卿疲憊的容顏，有些懊惱。
她起身，輕輕打開門，叫來侍者：“扶國師回房休息罷……動作輕些……”人在病中，白水覺得說兩句話便覺得疲累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回身就看到師父陰瘮瘮那嚇人的臉。
她自覺理虧，低頭認罪：“師父，徒兒告罪……”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你！”紀卿陰著臉，失了平日該有的溫雅。
她看師父氣的不輕的樣子，頭俯的更低。
“師父……您怎麼罰徒兒都好……就是，就是……莫不要棄了徒兒……”一滴一滴的眼淚砸在白玉地磚，清淩萬分。
紀卿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一把把她扶起，說：“小丫頭，你為何總拘泥於虛無呢？”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紀卿繼續說：“白子籍也好，我也好，其實都不是你能永遠依靠的人。師父將你送去國子監，就是想讓你找到對自己有益的人。”
紀卿重重的打了個哈欠，叫來了侍女，趁白水失神的空檔，悄咪咪的讓侍女給自己多備了個雞腿。
紀卿快步走到房門前，想了想一會到嘴的雞腿，於是略顯興奮的緊了緊身上的錦袍。
他突然想到什麼，腳步頓了頓，向內室大聲吼了一句：“我們都可能不是我們，但你一定是你！”
暗夜無星，白水麵對所發生的一切，顯得有些無力。
她回想著師父說的話，心想：若是若是……
白水痊愈時，已是初冬。
是時，雪已下了整晚，白水穿著裏衣，裹著紀卿千叮嚀萬囑咐要著的狐裘，站在秋水殿外的走廊處，隔著欄杆伸手接到了一片飄零的雪花。
絲絲涼意，貼指沁心。
她收回手，帶著些些雪水，靠近鼻尖，輕輕嗅了嗅。
她仰著頭，向天空望去。雪花紛落，冰雪消融，即使再過潔白，而後沾染梅香，或是塵泥，都不該再是當初了罷……
或許，她不該如此太過聽信外人的言論，遵從本心，或能方得始終罷……
白水突然想到，再過幾日，就是林家寧的生辰了。
她匆匆轉身，抓起紙筆，寫下了“小晗”二字。
或許是情誼太重，她竟不知措辭何解！
最後終得一句：“小晗卿卿，歲與人長，雖或有離間，私不願與卿心各一方，故請生辰當日晚來去雅閣一聚。”
她忐忑的將紙張裝進信封，認認真真的封好，交於信使。
“務必交於林家寧手中！”她話說的鄭重，信使也被嚇了一跳
忙告是，便速速離去。
白水瞧著信使背影出神，待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手已然凍僵。她搓搓凍僵的手，裹緊了狐裘，轉身向內室走去。
麵對剛剛病愈的她，千紀卿並不敢多安排什麼，白水每每要去神殿幫忙時，悉被千紀卿逐回。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搗什麼亂！”千紀卿將她拎出門，還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身上的土。
白水發閑，便拿起前幾日從師父那裏要來的銀片，開始敲敲打打。
“小姐，朱姑娘來了。”侍女請叩珠玉飾的大殿大門，屈膝微行一禮，請朱月聲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