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總這樣說,楊美麗就沒有退路了。湯總是個色鬼,楊美麗不能不防。湯總幾次私下裏調戲她,她都裝糊塗。有一回走廊上人少,湯總說,美麗,你可是我最喜歡的類型。楊美麗說,你就別拿我一個鄉下婦女開心了,取笑我可不厚道。誰不知道你湯總身邊美女如雲,年輕漂亮的任你挑揀。湯總臉皮厚,說,你沒說錯,都說我好色,我的女人是多,多了才曉得什麼是好女人。我看女人,還真與別人不同,講究個類型。像你,在床上不會喊不會叫,把力氣都憋回身體裏,用身體說話,把心思都放在迎合上,我沒說錯吧。這話說得楊美麗心慌,楊美麗還真是這樣,可這話從湯總嘴裏說出來太流氓,楊美麗羞得隻有往人多處鑽。
酒菜都擺在桌子上,湯總說,嚐-嚐這酒,我就喜歡這原漿古井貢。
這酒楊美麗當然認識,就因為湯總喜歡,講究個類型,祖棟梁每年都開車去安徽這家酒廠,把後備箱和後排座位都塞得滿滿的回南京。楊美麗意誌堅定,說,您喝酒,我等豐姐回來-起吃飯。
要是你豐姐不回來呢?她是大忙人,回不回可說不定。湯總說,要不你喝茶,-邊吃,-邊等。
湯總呡-口酒,看一眼楊美麗,菜也顧不上挾,好像她楊美麗就是道下酒菜。他以為他那眼光是貓的眼光,他以為她楊美麗是隻可憐的老鼠。老家有這種說法,老鼠被貓的眼光罩住,就像被定身法定了身,乖乖就擒。楊美麗不能做老鼠。她大口喝水,大口嚼菜,故意使碗筷發出碰磕的響動。有時候的靜,比鬧還讓人心慌。那隻貓邪惡地笑了,他笑什麼呢?她想起他曾經說過的那些流氓話,耳根好像第-次聽見時發燙了。貓繞過來,一隻爪子搭住了她的肩膀,另一隻爪子解她的鈕扣。楊美麗本能地擋住了,說,慢,咱們談談條件。談條件?貓有些意外,爪子不動了。
年輕時,土匪喝了酒,或者騷勁兒來了,也會像豹子-樣襲擊她。楊美麗抓住時機,跟他談條件,那時她的條件是,一個星期或者-個月不上賭場。
楊美麗說,你必須明天就付給祖棟梁一千萬。
湯總說,我公司賬上連硬帀算上也隻能湊上一半。
楊美麗說,那你明天先付上500萬。
貓此時四爪搔心,火燒火燎,說,行行行,我答應你就是。
楊美麗說,不行,你得先留下字據。
湯總說,還真麻煩,我給你寫下。這年頭,也就你信這個,紅頭文件都沒人信了。
事兒弄完,楊美麗就匆忙穿上衣服,-邊穿-邊說,你別忘了你答應的數字,500萬。湯總躺在床頭,意猶未盡,說,你怎麼就惦記著錢,能不能現在不提錢?
楊美麗說,提錢怎麼了?你別想翻臉不認賬,我有你寫的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