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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也就是九零年的時候,我在學校裏念書,當時正讀一年級。我對讀書這件事絲毫不感興趣,所以成績就非常之差,因此一年級留了一年。

留級的時候我有一個朋友,人稱老何,此君比我年長一歲,我們是同歲入的學,這就是說老何在一年級讀了三年,我讀了兩年。因為這種緣故,我們都不大招人喜歡,隻能說是讓人討厭。這不算是悲哀的,悲哀的是老何有個比他小一歲的弟弟已經讀了三年級。假如他弟弟沒有讀三年級而是在讀幼兒園就說明事情看上去一點也不悲哀,但問題是他弟弟的確在讀三年級,所以老何簡直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麼一個該死的弟弟。為此老何隻能勸說弟弟再回幼兒園重讀一遍,但是他弟弟卻表現得很不懂事執意不肯再回幼兒園。這個結果使老何差點崩潰,所以老何若碰上個搞不清狀況的家夥上前盤問他兄弟兩誰大時,他就謊稱讀三年級的那個家夥是他哥哥。

這樣說的好處是:他作為一個弟弟在讀一年級是理所應當的,這個時候老何還要順便向人強調一句,我看上去要比我哥出老。這是因為他哥在家很不懂事什麼事都要他操心,操心必然會出老。這是老何的說法,但是我就從來沒聽到老何叫自己的弟弟叫哥哥。我的觀點是這樣的,對於留級的事也不能全怪他弟弟一個人。但是老何說,假如他沒有弟弟的話留級就是很正常的事。因為有了比較,所以他才會覺得很丟臉。於是我就建議老何完全可以指當沒有這個弟弟。然後老何又說,沒辦法這個弟弟是命中注定的,就像命中注定要留級丟臉一樣。

這種悲觀的言論讓我無話可說,可能唯一所能說的就是這一切實在太糟糕了。當然,我還可以勸說老何想開點,因為還有挽救的餘地。比如,隻要好好念書有可能會跳級趕上弟弟。

我相信這個說法老何很不讚同,因為在他看來,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比如拿我們的名字來說就不會存在改變的可能性。有關名字的事情是這樣的:由於我和老何是班級中僅有的兩位留級生,所以老師普遍覺得我們年紀過大。於是在點名的時候都在我們姓氏前麵加個老字。這樣一來,我們都姓了老,小何就變成了老何。然後,我們就像老頭一樣到處穿梭,這也沒什麼,起初的時候,我還一直為此事慶幸。因為我姓施,從所周知,假如老師的說法成立,我就應該被稱為老施。但這樣的叫法似乎顯得很不妥,因為老師要喊我老施,很容易讓不知情的人產生誤解,而且大家對老施這一詞也頗有反感。這就是說我慶幸不了多久,所以大家隻叫了我一天老施就改口變成了老屎,本來我對名字這個東西不大介意,但是這麼一改我就十分介意。在我看來既然老施不行那可以換成施老或者別的什麼,總之不能把施念成屎。

除此之外,使我無法預料的是此號傳播速度極快,不日之內全校皆知,是人是鬼都衝到我麵前問一句,難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老屎。然後,我還要回答在下正是。假如我不回答就會有人在一旁嘀咕道:是啊是啊,他就是那個老屎,人如其名。另一個還說,怪不得我看見他就覺得像是一坨屎。這就是說我不承認也是一坨屎。所以我對這家夥萬分痛恨。痛恨的並不是他們來問我是不是老屎而是在問的時候非要加上個傳說。

據我所知,傳說的東西總是不好,也可以說傳說本身不好。有一點我們都知道,任何事情在傳說途中會改變事實本身。也就是說,一件假事會被傳說成真,我就是這樣,但是對此我也沒有辦法,所以隻有接受的份,有關這一點老何替我想得異常周到。因為他說,老屎,既然管不住別人的嘴就應該接受這個稱號。雖然此話極為廢話,但也能給我一點安慰。所謂的安慰就是老何喊我老屎喊得比較親切。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來。這說明我愛老何。對於愛人說的話都是好話,這還說明我承認了老屎這一說法。但是在此之前我就不是這個樣子。比如有人喊我老屎我就氣得臉色發白,眼皮有跳,感覺有人朝我臉上抹屎,考慮到我不能用膠布封住人家的嘴或是一拳將人掄翻也隻好作罷。這就是說,別人在喊我同時不會遭受任何損失而且非常快樂。因為這種緣故所以大家都蹭到我麵前喊一句老屎。當然,我必須盡到這個義務讓別人快樂否則我將是個罪人。但是我也有厭倦的時候,比如總有一幫人再一再二不三不四人五人六雜七雜八經久不衰地問,原來你就是那個老屎。

這個時候我除了厭倦之餘還以樂觀的心態去考慮,大家隻是施屎二字的語言讀不準確,或是地方口音太重,因而導致了施屎共同發展,促進和諧,並且提倡了文字使用權發掘出中華文字的博大精深。總之施和屎是一樣的用法,比如施主也可以讀成屎主。這樣一想我心情就愉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