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外的馬夫顯然對裏麵發生的事很清楚,他露出一絲不忍,扭頭隔著簾布喝道:“主人,幹嗎要這樣對待小主人,他太小了,還……”
“閉嘴,你懂什麼?”女人還不待他說完便將他話堵了過去:“他這是命,生在這個家族,它注定要為了這把劍放棄所有!”
那男人愣住了,怔怔地望著那塊不斷律動的簾布,目光卻像是穿過幕布,望到了那個蒼白、冰冷又使人驚豔的臉。那張臉的主人同樣挺著身看著他,黝黑的瞳眸中閃耀著倔強的光芒。
良久後隻見他扭過身,幾乎是發泄心中憤恨似的將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使勁地抽在一匹馬的後背上,細長堅韌的馬鞭直接在那馬背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又是他媽的宿命!”他在心中咆哮。
那馬劇痛無比,宛若瘋狂,四蹄飛一般在雪地上跳躍,速度更快了,遠遠的超過同伴,車子頓時失衡,左搖右擺,在雪地上留下了倆道彎彎曲曲的痕跡。男人又用同樣的力道打到另一匹馬上,車子更快了,但也平穩了。
這時候,一同穩定下來的還有那男人的心,他輕舒了一口氣,有些恭敬的說道:“是的,就像我的命便是主人您的一樣。這是宿命。”
車內的人也沉默了,良久後從裏麵傳出來一陣疲憊的歎氣聲,女人輕喃:“楊逍,你這又是何必呢?”
趕車的楊逍沒有聽到車裏女人的輕喃聲,他在抽了兩鞭子後心裏的怒氣已經傾瀉了大半,此時他更在意的是周遭的動靜。
雪這個時候竟然突兀的停了,周圍靜悄悄的連風也沒了,不對,他敏銳的感覺到了其中的異常,連忙要拉馬的韁繩,可是仿若要證明他的擔心似的,那兩匹馬仿佛受驚一般,任他如何吆喝也不停,沒了命的往前跑。
他使勁一拉,竟一下子將兩條韁繩給拉斷了,正當他打算飛過去製止兩匹馬時,他又驚愕的發現十幾丈外的天地依然飛雪連天,就好像自己所在的地方和十幾丈外不是同一個空間似的,瞬間,他明白了。
他來不及多想,轉身紮進車廂中,對著神情有些低落的女人大喝一聲‘走’,便抱起昏睡的少年率先破車而出。他在雪地上滾了好幾個滾才停下來,連忙看看懷中的孩子,少年依然沉穩的呼吸著,他太累了,頭腦沉重,即便是剛才的破車聲都沒有將他驚醒。他也所幸沒事。
男子還沒停穩,便聽見嘭一聲巨響,連馬帶車重重的撞擊在虛無處,馬仰車翻。
而女人冷厲的半跪在不遠處,手中的白劍被她平舉在半空中,顫抖不停。
楊逍將少年平放在雪地上,又將身上的披風扯下,蓋在少年身上,然後從腰間掏出一把木蕭,來到那女人身側,同樣戒備、滿眼犀利地看著前方。
幾步外的世界依然風雪漫天,但卻看不到其他的東西,隻看到雪簌簌地落在地上,再然後就是呼嘯的風聲。
風聲肆虐,卻吹不進來;雪如鵝毛,卻隻飄落在幾步外。無風無雪,他們不知不覺已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良久後,楊逍有些不耐煩地喊道:“劍道盟的朋友,出來吧!這碧海乾坤罩已經把我們給罩住了,你們還有什麼好諱忌的?難道還想等我們餓死後才出來?”
他這句話說完,外麵在幾息之後才傳出來聲音:“唉,沒意思,小白,躲貓貓的遊戲,我們輸了,被發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