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嘿嘿一笑,摸著下巴回答:“窯子!”
一股怒火從耿盡華的胸中燃起,這個答案讓他有想揍人的衝動,雙拳緊握,若不是顧及妻子,他真想一拳把這老無賴打翻在地,耿盡華忍了忍,冷聲問:“哪家窯子?”
“這個我不知道,嘿嘿,沒錢,沒去過。”老頭兒猥瑣的笑著。
這時,青風再也忍不住憤怒,衝上前去,啪的一耳光扇在老頭兒臉上,怒罵道:“你還是人嗎?!”
“你反了,飛上高枝兒了,盡敢打老子。”老頭兒捂著臉,呲牙裂嘴的看著青風,抬起手欲打,耿盡華怕老頭傷著青風,忙出手握住了老頭兒的拳頭。
“不管你是誰,別在這裏撒潑!”
“哼!”老頭兒不是傻的,放下了手,怏怏道:“也行,給我些銀子,我便走。”
“你來就是為了要銀子?”青風的心涼了下來,十年未蒙麵的爹任自己在耿家受盡欺負,現在一聽到自己嫁了耿家少爺便前來糾纏,令她失望。
老頭兒坐在椅子上嘿嘿一笑,答道:“要是你們想請我喝頓喜酒,也成。”
“無賴。”青風罵道。
老頭兒臉一拉,哼哼著說:“無賴怎麼了?再無賴我也是你爹。”
“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爹!”青風被氣得哭了出來。
耿盡華看到現在這種場麵,替青風難過,從櫃子裏拿出了幾錢銀子,扔到桌子上。“拿去,別讓我再見到你。”
“嘖嘖嘖,堂堂耿家,就出這些銀子便算是聘禮?”老頭兒發出不屑的聲音,嫌少,不敢拿。
青風索性把銀子收回,大聲說:“你不要就走,別髒了我的屋子。”
“別…”老頭兒從青風手裏搶過銀子,放進懷中。“這銀子我收下了,等我用完了再來。”
“還來?”
“你是我女兒,難道忍心見我老無所依?”老頭兒的意思怕是把青風當成了搖錢樹,取之不盡,然而他卻不知道青風現在的狀況,雖說有三姨太接濟,但日子並不是太寬裕,隻能說是吃穿用度還算湊合。
青風心已死,隻願沒這種爹,於是警告道:“收了這銀子,我便沒你這樣的爹,有多遠走多遠。”
“沒聽到青風說的話嗎?”耿盡華見老頭兒不走,臉色不好看了。
老頭兒瞄了青風一眼,哼哼著離開了…..
青風看著那個背影,流下了眼淚,耿盡華知道妻子難受,勸慰道:“別難過了,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以後不理他便是。”
“…嗯..”青風撲進了耿盡華的懷裏,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爹。
這以後,那老頭兒確有一段日子沒有再來,然而青風的心卻沒有一天輕鬆過,提心掉膽的,就怕那無恥的爹又上門來訛詐,另一方麵,她也越發的想自己的娘了,不知娘的日子過得如何。耿盡華把妻子的情緒都看在眼裏,放在心中,怕妻子失望,他便暗中去尋妻子的娘,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個月後,終於有了消息。但這個消息不是一個好消息,耿盡華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青風,想了很久,怕青風此生遺憾,還是說了。
青風一聽說自己的娘已經危在旦夕,便與耿盡華雇了快馬,來到了城中的窯子,這個妓窯不比那些有樓麵兒的地兒,可不出什麼花魅之類的,是青樓三六九等中最下層的妓院,開在不當街的地方,十來間屋子,狹小,漆黑,一進去便能聞見一股夾雜了汗水,腥味兒的惡臭。在最裏麵的房間裏,青風看到了自己的娘,一個躺在小床上,身上長瘡,皮膚潰爛的不成樣子的女人,盡管這樣,青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娘手上戴的那隻手鐲,於是撲上前去,哭喊道:“娘….”
邊上站著窯子的管事的,嫌惡的不敢靠近,耿盡華怕這事傳出去,拿了些銀子出來,給了那管事的。“你出去吧,這裏沒你什麼事兒了。”
“行。”管事的見到銀子兩眼放光,笑著又補了句:“要是你們想把這死人接走就快點兒,不然還得我們哥兒幾個抬出去埋…”
“….”耿盡華不想跟這樣的人計較,又給了管事的些許銀子。
管事的是個聰明人,拿了錢就消失了,小屋裏隻留下了耿盡華和妻子青風,青風看著床上的女人哭,那女人不知被折磨了多少日子,頭發淩亂,全身也沒有人清理,仿佛隻剩最後一口氣,就在青風又一次呼喚她的時候,女人睜開了眼。
“….青風…”手如枯骨,隻掛了一張皮,女人伸手摸到了青風的頭,眼睛中含著淚,十年未見,她已經不敢肯定麵前的大姑娘是自己的女兒。“你是我女兒…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