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茨覆滅同年,南陵國兵馬大將軍蘇長寧不知何故被國君墨王從將軍貶為都尉,駐守邊疆瀾滄城,瀾滄位於南陵北境與北燕交接地帶,連綿起伏的蠻嶺山脈成了一道天然屏障,瀾滄城城門正位於瀾山與滄山之間的山穀之中,所以謂之“瀾滄城”。瀾滄城身後往南一百裏沿山而行的官道謂之建川道,建川道過去就是問天府,自古就是軍事重地,而瀾滄正好成了問天府的咽喉,“欲破問天府,必先敗瀾滄。”
瀾滄城原本是個荒涼的小邊城,經過蘇家一門三代駐守邊防,和蠻嶺山脈形成的天然屏障,即便瀾滄曆經了大大小小許多戰役,依然堅強的屹立著,慢慢的,它就變成了農商交易頻繁的外貿邊陲小城。慢慢的,蘇家在瀾滄城的英勇名望成了一道標杆,慢慢的,蘇家軍也成了百姓眼中神一般的存在,是個可以保家平安的存在。
蘇長寧是蘇家的第三代守將,爺爺蘇黎曾跟著南陵初帝勤南王建立七分天下後駐守瀾滄城,被譽為“南陵第一勇士”,被封為“桓安候”,父親蘇秦亦為南陵名將,繼襲了蘇黎封位與英勇之威,曾聯合其他六國約五十萬大軍北擊匈奴,收複當初割讓的土地,又曾經攻無不克數多城池,但由於勤南王死後陵王即位,對其越來越重的擁兵心存餘悸,開始慢慢削其兵權,並移交黃戰、浮驥、公孫玄,四分而居,其後蘇秦便率了他的蘇家軍駐紮在了瀾滄城,作了守邊將軍。
蘇長寧是在南陵國都和墉城出生,母親水氏,當初蘇黎還在世時,勤南王曾將當時都尚未出生的蘇秦與琬琰公主指腹為婚。長大後的婉琰公主愛琴,南王指樂師洛誥為其師,隔簾授琴,在教習琬琰公主彈琴的過程中,洛誥用他的琴聲打動了這位公主的心,而公主也用他婉轉動聽的歌聲打動了洛誥的心,兩人同生愛慕之情。這事被人密告至勤南王,指洛誥為衡夏王之遺子,當初亡國逃避過來靠琴當了樂師,勤南王大怒,以偷窺公主之罪將洛誥即日斬首示眾,幸得衡夏王舊時部屬將其救出,隨後走上複國之路,而婉琰公主也就委委屈屈嫁給了年少氣勝的蘇秦,蘇秦卻似有耳聞,對勤南王偷梁換柱假擬罪名的行為十分不滿,促使二人關係非常冷淡,但也生下了二個兒子蘇長仁,蘇長德,後又娶妾孫氏,生女蘇長平,而此時的蘇秦卻頻頻外出,與當地牡丹街上頭牌水琳關係密切,後來水琳以有孕在身弄得蘇家雞飛狗跳,當時恰逢勤南王逝世陵王立,她才得以嫁入蘇家為妾,生下女兒蘇長寧以及後來的蘇長安。而蘇長寧一出生便被冠以“野子”稱號不被蘇家所接受,為平緩關係,蘇秦便將長寧自幼帶到瀾滄城,文從和尚無心大師,武從世外高人無淵,開始了戰場上隨著蘇秦流離的生涯。
所以對於瀾滄城,蘇長寧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不是簡單的愛或者恨所能表達出的情感,可能是兒時坐在父親肩頭傻笑的溫暖,或者是戰鬥勝利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那種喜悅,可能是蟄伏於野外隻有蛇蟲相伴的清冷,或者是與戰士們一起泥裏摸打滾爬的勵練,也可能是戰場上生死無常的悲哀,無助而又無淚,反正這種感情說不清。
南陵國安十六年,即楚茨亡國兩年後,蘇長寧正麵對著一架紡車,咿咿吖吖,紡車是手搖式的,一個大轉輪和一個小圓錠構成,手搖,抻線,撚布,纏繞,蘇長寧的動作緩慢又不熟練,當錠子上的線團逐漸變大,再也無法纏繞時,她也並沒有要將纏線筒卸下來的意思,倒是旁邊的吳娘手快,一邊去換新的纏線筒,一邊取笑長寧:“都尉將軍是保家衛國拿刀拿劍的手,這布啊,紗啊,就交給我老婆子吧,它也聽慣了我的使喚。”
“是啊,它聽慣了您的使喚,看我極不順眼呢。”長寧抱著那個線筒,線頭淩亂到簡直是慘不忍睹的地步,她扭捏著表情說了聲不好意思。
“哎,都尉將軍,我看你呐,是心不在焉,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吳娘喜歡叫長寧都尉將軍,說將軍才是真正配得上長寧的戰功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