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一哆嗦,卻不敢馬上開口。隻將信箋粗略看了一遍,霎時一聲冷汗。
鄢淩波僵直坐著:
“一字一句,不許刪減。”
小寶無法,一咬牙,快速念完。隻當這信箋是枚定時火藥,早些念完,早死早超生。
鄢淩波扣緊桌角,隻是默然。
小寶認得梁宜貞的筆記,自是不會騙他。那麼,這封信箋…貨真價實!
“嘿嘿,”扈司青咧嘴一笑,湊上來,“明國公,你妹妹還真有意思,說什麼…和親可以,但她沒有嫁妝…哈哈哈,你明國公是在乎那一點嫁妝的人麼?”
鄢淩波不語,臉色越來越黑。
扈司青故作不查,接道:
“不過,令妹這般佳人,便是沒有嫁妝又如何?她的美貌,她的頭腦,便是天底下最好的嫁妝。更要緊的是…”
他頓了頓,漸漸勾起唇角:
“梁南渚喜歡她。”
鄢淩波默了好一晌,四周沉寂,才緩緩道:
“你以為,皇上會放她來?”
扈司青嘖嘖搖頭:
“誰舍得啊?!不過…梁南渚不放,她就沒辦法了麼?國公爺,你太不了解你妹妹了…”
說罷大手一招,歌舞四起。
夜裏,鄢淩波身居驛館,輾轉不能寐。
宜貞糊塗啊!
她若出一丁點事,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了意義!那是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親妹妹啊!
“小寶。”他起身喚,“可有淑爾小姐的消息?”
小寶歎了口氣:
“國公爺,這是步險棋。您不是說,不問淑爾小姐的消息麼?”
是啊,不能問。
她那邊的消息,不論好壞,都太大太要緊,隻能她自己傳來。旁人,是半點不能打亂她的。
“我糊塗了。”
“國公爺,這個時辰…”小寶望一眼滴漏,“又該上藥了。”
鄢淩波頷首,又不由得苦笑。
如今隻有祈禱宜貞別做傻事,否則,這雙眼便是好了也看不見她。倒不如瞎著!
…………………………
天邊疏星一閃一閃,夜裏有些生寒。
梁宜貞騎馬行在小路上,隻緊了緊衣衫。
此番出宮,她誰也沒告訴。便是穗穗與逢春,她也下了藥。
此時,她們怕是同梁南渚一樣,正呼呼大睡不覺曉呢!
“駕!”
她又抽下一鞭。
趕路,是此刻腦中唯一的意識。一夜的狂奔,梁南渚明早就是發現,也必趕不上。何況,他還帶著大軍。
隻要自己在他之前趕到北蠻,大楚便還是沒有戰亂的大楚。
隻要,在他之前…
隻要,嫁給…扈司青…
她凝了凝眉,咽下喉頭的酸楚,隻覺夜晚越發寒涼。疾風吹拂風帽,更打馬,朝夜色深處疾行。
不知過了多久,…
隻見前頭黑壓壓地一片。
梁宜貞心頭咯噔,一瞬握緊馬韁。不會,是山匪強盜吧…
這些日子,京城在梁南渚的治下,已是十分太平。況且這也不是山野小路,怎還會有匪人?
她心頭揪緊,正欲繞道,隻見另一邊亦圍滿了黑影。
霎時頓住。
四下一掃。自己…竟被包圍了!
奈何夜色太深,根本看不清是什麼人?!
她一時十分戒備,駕馬退了幾步:
“來者何人?若是要錢,且報個數。”
對麵黑影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不要錢啊…
那便是,衝她來的!
“任何事都可以商量,你們圍了我又不說話,是個什麼意思?!”
“你又是什麼意思?”
微弱月光中,隻見一人駕馬向前,身上的玄色鬥篷與夜色融為一體。
那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