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雨的青石路有點滑,走路要格外小心翼翼,大約一米寬的小路原本深綠的色調在雨水的作用下變成瀝青的顏色,路兩邊的花草在雨後顯得更加生機勃勃,估計倘若太陽出來的話,吸收了陽光的能量,會更加“瘋長”,這就是生命所謂的頑強吧,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雨水就泛濫的那種,隻是雨剛停不久,太陽不會那麼快就出來。
路麵一些凹下去的地方積了一些水,低頭,水中映出我的影子,模糊不清,隻見我的白色及膝長裙和及腰長發。
一腳下去,影子破碎,水花四濺,濺到我的裙邊,留下淡淡的痕記。
看到前麵的立末白走遠了,我不由得跟上去,所以我跑了起來,一路上踩到無數積水的地方,掀起了許多“狂潮”,裙擺的水花痕跡也越來越多。
跑到立末白旁邊,再以和她一樣的速度並肩走。
立末白轉頭的時候瞄了一眼我的裙子,皺了下眉頭:“立末夏,你就不能讓我省心一下?”說完,她歎了口氣。
作為我——立末夏的姐姐,立末白不知道要為我歎氣多少次,沒辦法,誰叫我這個妹妹那麼讓人不省心。
為此,立末白總愛抱怨。
持續了5分鍾的沉默後,終於到了目的地——程音的墓地。程音是我的母親,對於她的死,我沒有太多記憶,立末白和我說她是自殺死亡,至於她為什麼自殺,立末白也不知道,她是這樣跟我描述的:當時,我的阿姨,也就是程音的妹妹來我家做客,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是滿地的鮮紅,而血泊中的程音,卻安詳地躺在那裏。這件事對爸爸的影響很大,後來我們還搬了幾次家,最後爸爸選擇在淺州買房,一來是因為我要即將在那裏上學,二來立末白和爸爸也因工作原因在那裏居住。對於程音自殺這個現實,我覺得很狗血,雖然我不怎麼看韓劇。
其實我是難過的,但我對程音也沒有什麼好感,我討厭她從來都沒盡到母親的責任就走了,無論對我,還是對立末白。她也許不知道,她選擇死亡的那一刻,別人要承受怎樣的衝擊,但她就是放棄了掙紮。
她的墓旁長了很多草,但綠意還未掩蓋住她的遺像。她生前不愛照相,這隻是她上大學的照片,雖是黑白照,但照片上的她長發如瀑,臉上帶著淺笑,笑容中凝聚著神秘的氣息,還帶著青春的味道。記憶中的她很少對我笑,而此刻她好像在望著笑我一般。
出神中,立末白輕輕一拍把我拍醒了:“別發愣,和她說說話吧。”
我抿嘴不答,定定地站在那。
立末白也不好說些什麼,隻好蹲下,把她買的那枝白玫瑰放在程音的墓前。
不光為了祭奠她,也因為這是程音生前最喜歡的花。爸爸曾經和我說過當初他向程音求婚時送的是紅玫瑰,程音半天也沒說一個字就走了,爸爸知道她喜歡白玫瑰後又第二次求婚,然後她二話不說就馬上答應了。真是怪人,所以生出的女兒也很怪,對於這點,我和立末白都一樣。
也許是遺傳她的思想,作為女兒,立末白好像也挺喜歡白玫瑰的;但也許是不想遺傳她的任何東西,作為女兒,我卻對白玫瑰沒有一點好感,我喜歡的是向日葵。
這樣僵持了幾分鍾,立末白背對我默默地來了一句:“不想說就先走吧,我替你和我自己說,晚上早點回家,別在外麵逗留太久。”
於是,我真的走了。每次來到她的墓前,我都待不過十分鍾,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雖然我真的不想麵對她。
走著走著,我又跑了起來,路過的地方又是一片狼藉,水花再次把我的裙子和鞋子弄髒,還有一些泥土濺到了剛被雨水洗刷過的青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