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暮色初上,天邊的一輪斜陽已經灑下蒼蒼殘光的時候,擂台上終於傳來一衡的名字——
“火雲峰熊立嶽弟子夏一衡對陣天靈峰柳幻柔弟子夢笑陽!”
饒是一衡已經做好了充分應敵的準備,聽到這句話,仍是心中一驚,但他即刻收整心神,轉頭朝熊立嶽問去:“夢笑陽多少年道行?”這句話,他是早就想好的了。
熊立嶽歎了口氣,道:“沒記錯的話,一百七十年罷,唉,怎麼是他,真他娘的倒黴。”
一衡來不及多問,也來不及多想,在永敗擔憂的目光中提氣而起,緩緩飛到了擂台正中。
他抬頭一看,腦子 “嗡”的一聲炸響。
從這低矮處向四周看去,烏壓壓的人群,就像一股無形的壓力,壓的人透不過氣來,無數道目光此刻彙聚在擂台上,他,夏一衡,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你不應該看著我麼?”一個聲音自背後響起。
他何時來的?一衡轉身打量起這個對手,輕蔑的笑容,斜勾的嘴角,細長的眼睛精光閃爍,仿佛就要看到人的心裏,均勻的呼吸顯然波瀾不驚,視線一刻都不曾在一衡身上離開,直勾勾的盯著。
一衡突然感覺自己已經大敗在即,這樣的對手,這樣的氣勢,無從戰勝!
不過即便他心裏這樣想,臉上卻看不出半點退縮,躬身見禮,一衡慢慢向後退去,總覺的離此人太近,有種說不出的危險。
夢笑陽草草回禮,從手中拿出一瓶清水,漫不經心的向地麵灑去……
他要做什麼?一衡喉結動了一下,握著“九絞”的手早已滲出汗來,仔細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生怕他突然發動攻擊。
那夢笑陽好似並不是來會武的,隻是將那瓶子裏的水一點一滴的灑著,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一衡不敢輕視,兩腿微弓,時刻準備。
啪嗒——啪嗒——啪嗒———
水珠落地的聲音雖然極小,卻一聲接著一聲的鑽進一衡的耳朵,一衡隻覺自己的呼吸也跟著粗重起來。
那水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輕快,他的心跳也隨著水珠落地的規律失去了平衡,通通直蹦。
終於,水聲停了。
天邊的一輪明月升了起來……
一衡有些不解,時間過的這樣快麼?剛剛還是傍晚,現在便升起了月亮?看來自己還是太緊張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不對!那夢笑陽呢?
一衡緊握著兵刃,在擂台上到處尋找著了夢笑陽的身影。
他,走了?
隻是來灑水的麼?怪人。
忽然,一道耀眼的光束從頭頂照射下來,隻是沒有溫度。
一衡抬頭朝那光束望去,天空竟然裂開了一道缺口,陽光自那缺口處照射下來,其實並不耀眼,隻是在這夜晚眼睛不適罷了。
不對!
那些觀看會武的人到哪去了?怎麼聽不見他們的叫喊!
一衡驚慌的抬頭尋找,哪裏還有半個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懸崖絕壁,淒冷的月夜烏鴉的叫聲陣陣傳來,瀑布流水隻見光影,流下的也是黑色的水幕,空曠的回響令人有些絕望。
仰望雲層缺口處的太陽,旁邊的一輪明月已如殘鉤,好似短短的功夫,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長。
這是為什麼?我在哪?
一衡反複思量著擂台上夕陽斜照,人聲鼎沸的情景。
這是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