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那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丹鳳眼尾細長上挑,黛青色的眉在黑發間若隱若現,小巧的耳朵掩映在發梢,隻露出一點瑩白,他的唇色有些泛白,是極度缺水的征兆。
兩人走到一棵樹下,戴著帽子的人率先停了下來,“先歇會吧,流玉,讓我看看你的腳怎麼樣了。”原來那個十六歲的少年就是出逃的李流玉。
李流玉搖了搖頭,極度缺水已經讓他沒有力氣說話了,那人看了他一會,把背包裏的水遞給他,“你沒必要這樣虐待自己,難道就因為你不是李家的孩子就活不下去了嗎?我一個人孤兒了20多年,臨了還有人告訴我有仇要我去報,我都沒對自己這麼狠。”
李流玉遲疑了一下,但缺水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他接過水潤了潤喉嚨,終於出聲問道,“末子,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戴黑帽的人沒有說話,隻是仰頭看了會天,摘下帽子,黑發鋪滿了肩背,或許又覺得太煩,又重新把帽子戴上。“沒了也好,我倒不覺得有那種身份會活得更舒坦。”語畢又提了一遍流玉的腳傷。這是流玉從窗戶偷跑出來不小心扭傷的結果。
“我好很多了,末子。”李流玉衝她笑了笑,有些依戀地依偎在她身邊。兩個人就這樣相互依靠著,在黑色天幕之下,在逃亡追蹤之中。許久,蕭末突然出聲,“你……為什麼要逃,就算不是李家人,李家也不至於養不起一個人吧。”“還以為你不會問我呢,”李流玉笑了笑,解釋道,“其實是因為我拿了李家的一麵鏡子。”李流玉還以為蕭末會追問下去,沒想到蕭末隻是“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李流玉覺得時間有些難捱,再次開口,“末子,你接下來有沒有什麼計劃?”“計劃啊,先躲過李家的追蹤才是啊。你覺得這麵鏡子會讓他們追蹤多久?”“不清楚,先前父親……李家主對它並不重視,我以為拿了沒關係就……”李流玉有些苦惱的掏出了古琉鏡,鏡中的自己沒有差別,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讓他暈過去。
“誒……我看看,這……這是誰?”蕭末怔怔地盯著鏡子中出現的女人,翡翠玉簪側插,盤著盤桓髻,發蟠曲交卷,盤疊於頭頂上,穩而不走落,珠串幾許,裝點地那女子明豔動人。不由得和那雙眼睛對上,明眸善睞,格外有神。隱隱約約間好像被吸走了心神,蕭末用力搖了搖頭,再回神,還是自己的模樣。
“末子……你看見了什麼?”李流玉不知道蕭末和自己是不是一樣,心中有些忐忑。“我想想……哎呀,完全想不起來,不過鏡子看到的不應該是自己嗎?”和自已一樣的反應,不過末子沒有昏迷。李流玉想了想,壓下了心裏的疑惑,“是呢,這真是個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