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樓前,田如海又來叫陣了。
一星推開窗子,嘈雜的世俗氣息撲麵而來。田如海傲氣十足的聲音夾雜其中,分外覺得刺耳。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展露笑容。就從離地足有十丈的窗子中縱身跳出。一時四周眾人倒吸涼氣的聲音不絕於耳。
早在空中,一星已把所有形勢摸個通透。田如海孤身前來,不見祁清關和徐東山的蹤影。四周眾人中也沒有能讓他看得過眼的角色。
田如海的目光有若實質般盯著他,長刀從挎在身側到扛在肩上,顯是對他大為忌憚。
離地尚有一丈時,一星猛然提氣,抵消了下墜之勢,像一片羽毛般向田如海飄來,距他正好五尺有餘。
玩了這麼漂亮的一手,確實有先聲奪人之勢。一星卻自家知自家事,自己修魔後到現在還剩多少斤兩,就靠眼前姓田的來稱量。
田如海眼光沒有絲毫遊移地盯著一星,沉聲道:“原來是你。”
一星一呆,方記起昨天在小道中正是田如海瞪了他一眼。啞然失笑道:“如海兄好記性,我還以為你早把我給忘了呢。”
這句話明捧暗貶,指出田如海沒有瞧出自己的斤兩,已是大大的失策。
果然,田如海眼露殺機,揚聲大笑道:“要是你手底下比你的嘴還厲害,那如海就真服了。”說完也不待一星答話,扛在肩上的長刀連鞘向他掃去,登時生出淩厲的氣勢,務求在幾招內就要讓他好看。
一星卻是怡然不懼,心道你田如海要耍威風,就不要怪老子無情。看準刀鞘的來勢方向,並掌如刀,後發先至地迎上刀鞘。
“砰”,一聲大響,一星紋絲不動。田如海卻“噔噔噔”連退三步,臉上顯出不能相信的神色,一時僵在那裏。
一星早知這一刀就像昨天砍劉雲山那刀一般,隻是虛招。關鍵卻是他能看破此為虛招,提前擬出應對之法,一招就讓輕敵的田如海討不著好。
田如海一刀無功,神色明顯凝重起來。左手把刀鞘舉於胸前,右手緩緩拔出長刀,一字一頓道:“兄弟怎麼稱呼?”
“在下一星,如海兄請賜教。”
“一星兄與洛神商社是什麼關係?”
“本來沒有關係,不過現在卻有關係了,如海兄不妨猜猜看。”
“好!好!好!”田如海連呼三個好字,把鞘一扔,兩手同時握上刀把,說道:“磨刀勁,一星兄小心了。”
一星點頭表示明白。卻沒有露出該有的凝重神色。看在田如海眼中,自然以為他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哪裏還忍得住。
長刀沿順時針劃了個半圓,猛然生出慘烈得有如千軍萬馬對陣沙場的氣勢。一時飛沙走石,周圍眾人趕忙退後,舉袖掩住臉麵。
一星心中不禁叫好,這田如海雖然狂了點,但確實有狂的本錢。單看這氣勢,就能跟一流高手不相上下。卻不知刀招如何。右手豎掌,平放胸前,用神細看。
田如海大吼一聲“磨刀霍霍”,長刀像伸縮的毒蛇般忽前忽後,初時尚能看見其前後進退,半息之間已臻至肉眼看不見的高速。隻見一團銀光伸縮不定,嗡嗡的破風聲讓人喪膽。
一星心中大訝,怎也想不到這田如海竟能使出這等淩厲的刀招來。不敢怠慢,功聚雙目,神思緊鎖在一團刀霧中忽隱忽現的刀尖。
田如海“踏踏踏”連進三步,長刀挾衝擊之勢朝一星小腹猛然刺去。
四周忽靜至落針可聞,就算再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這一刀絕不好受,動輒就是有死無生之局。
一星的神思一刻無有遺露地緊跟著長刀最強的一點——刀尖。閉上眼睛,腦中除那一點之外再無它物。他生出曆史重演的感覺。黃君集那由虛化實的一指到現在仍讓他心有餘悸。
轉瞬間長刀已到胸前,一星緊放胸前的右掌突然並攏,一拳往刀尖轟來,在僅能眨一下眼的高速中,竟然由拳再化為掌,最後由一根食指抵在刀尖。
“篷”,刀指相交,兩股氣勁正麵交鋒,一股狂飆沿著交手中心往四周橫掃。一星和田如海的衣襟猶如被狂風侵襲,緊貼著身體往相反方向飄拂,烈烈作響。
一星整條手臂麻了起來,幸好在氣轉全身一遍之後,酥麻立消。睜開眼看向田如海,見他持刀而立,正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種眼神沒有持續多久,馬上換成了一種絕望加恐懼的神色。
“嘩啦啦”,田如海手中的長刀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粉碎。碎片反映著陽光,炫爛的有如世間最為賞心悅目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