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胡太尊鶉奔償素願?張買辦中冓詠新台 (1)(2 / 2)

我上月因事到蘇州,耽擱在朋友家裏,那個朋友,是吃鴉片煙的。我問他現在挑膏是要捐執照的了,你執照捐了沒有?他說捐執照很是累贅,我吃煙一竟不捐照的。我問他不捐照好挑膏子麼?他說到中國鋪子裏,果是不能夠挑,好在有個東洋人,拎著小皮箱每天送上門來,一錢煙膏隻賣得一角小洋,一錢一匣,又便當,又便宜。我聽了,不覺大駭,東洋人做生意,真是無孔不鑽,連這種膏子生意也要來爭奪爭奪,中國人的飯不是更加難吃了麼?”胡雅士道:“記得還有個俠客,叫作梅心泉的,怎樣了?”鹹貴道:“梅心泉到湖州去打抱不平,犯了一場人命官司,現在還在烏程縣監裏監禁呢。”胡雅士道:“王祥甫、單品純怎樣了?”鹹貴道:“祥甫的厚生莊倒掉了,現在祥甫還押在新衙門裏頭。品純因為上海市麵衰敗,到天津去創事業了。”胡雅士道:“毛惠伯、李希賢如何?”鹹貴道:“惠伯倒還老樣式,不見好也不見壞。

希賢也到北京去了。”胡雅士道:“希賢趕到北京去做甚麼?”鹹貴道:“洋東叫他跟去的,聽說謀什麼借債事情。”胡雅士道:“隻一年工夫,幾個朋友水流雲散,倒的倒了,走的走了,吃官司的吃官司了,差不多一個都不在了。”鹹貴道:“電報局的文案賈箴金,現在倒著實可以,手裏頭著實有幾個錢。”胡雅士道:“我們就去瞧瞧如何?”鹹貴道:“也好,不過箴金這人奇怪的很,他對著別人頭高氣傲,很像一尊神佛,不知怎樣,一瞧見老婆的影子,就嚇得要不的。他那位夫人,偏又十分悍潑,稍有點子不如意,就拿箴金來出氣。有時光,拉住辮子打一頓,有時光撳倒在地連拍著耳刮子。箴金倒總是逆來順受,從沒有一回抵拒過。最好笑有一回,有個朋友送他兩壇惠泉酒,我曉得了,也是一時起勁,同幾個朋友辦了一席菜,到他公館裏嚐嚐惠泉酒風味。箴金見我們移樽就教,隻得勉強敷衍,喊家丁燙酒來。家丁捧出三壺酒來,人多酒少,斟得兩巡就沒了。

眾人都道,惠泉酒果然別饒風味,可否再賜兩壺?箴金沒奈何,親自起身入內,隔了好半天才捧出一壺來,麵孔上現著一副懊惱的神氣。知道他受過夫人的排揎了,眾人偏和他玩,喝完了再叫他添,箴金紅著臉,瞪著眼,很露出躊躇的樣子。忽聞屏門後一片喧嚷的聲音,連嚷帶罵道,那裏來的這種惡客,喝了再要,要了再喝,三不罷,四不休,吵到個家宅不安,難道不曉得老娘是小器鬼麼?眾人隻得紛然散去。次日,館子裏人去收家夥,箴金的夫人定管不肯還,這幾隻碗盞,隻好抵償我的酒錢,你要收,你自向叫菜的人收去。我們沒奈何,隻得賠給了館子裏錢,喝喝酒,連碗盞都喝光的,你想奇怪不奇怪?”胡雅士道:“箴金夫人竟這麼悍潑,我這會子才知道。但是他怎麼又娶一位姨太太在家裏頭?妻妾之間,怎麼又能夠相安無事?”鹹貴道:“你道他相安無事麼?他這位如夫人已經逐出去了。”胡雅士道:“已經逐出去了麼?幾時的事?”鹹貴道:“半年多了。”雅士道:“犯了什麼過失呢?”鹹貴道:“聽說是犯了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