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天空,還有保留著幾分灰蒙蒙的色彩,汴梁城便響起報曉的鼓聲,一座座鼓樓上的大鼓依次敲響,緊跟著寺廟便是寺廟裏悠揚的鍾聲。先前還有一片安靜的汴梁,漸漸熱鬧起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城門也依次打開。
值守東水門的守卒,哈了一口熱氣,緩緩打開了大門。甫一抬頭,人就楞了。因為迎頭站在的幾位,並不是往日裏那些趕早進城賣菜賣柴的尋常鄉民,而是幾個高踞馬上的健卒。一個個裹著皮袍,帶著風帽,眉毛上還帶幾許白霜,分明就是趕了夜路的樣子。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就在這些健卒身後,還跟著幾輛華貴的馬車,尤其是後麵那一輛,看規格樣式,分明就是皇家的用品。
幾個人不由心裏就是一咯噔,別說如今已入冬季,就算是夏天,也沒有幾個敢在大晚上趕路的,更何況如今梁山那夥賊人還鬧的正歡,萬一要是遇到什麼流寇豈不是倒了大黴?這幾位爺在這個節骨眼上連夜趕路,難不成是又出了什麼大事?
幾位守卒雖然心中打鼓,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例行檢查。隻見前麵的一人也不下馬,直接在馬上衝他亮出了三槐堂王家的信符。他趕緊側身讓開道路,一行人二話不說,催動馬匹,一陣風似的衝了進去,嚇得後麵幾位門卒趕緊後退。等這夥人過去,後麵幾個門卒才一臉不忿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義憤難平的湊了過來。
“頭,剛才過去的那夥是什麼來曆,他娘的,這麼橫!”
“噓——管好你的那張臭嘴,你也不是第一天值守這東水門了,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敢在這裏橫衝直撞的,哪個不是非富即貴,你再口無遮掩,早晚丟了你脖子上吃飯的家夥。”
後麵的守卒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攏著袖子湊了上來。
“頭,瞧你說得這麼玄乎,這剛出過去的到底是哪家的,這麼不要命,看那架勢是趕了一晚上的夜路了啊。”
“三槐堂王家的……聽說,三房的老夫人快不行了……”
“就是前些年閨女跟人跑了的哪家?”
“閉上你的臭嘴,這也是你能亂嚼舌根子的……”
雖然京師一直有不許當街打馬飛奔的禁令,但隻要別惹出禍事,別撞到大人們的手裏,執行者一般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敢打馬飛奔的,哪一個是自己這些小卒子能得罪的起的?好在此時,天色剛亮,街上行人尚少。當心急火燎的王禎終於拐進自家巷子時,便再也顧不得其他,一踹馬鐙,胯下坐騎唏律律一聲長嘶,飛奔正門。滾鞍下馬,徑直往裏闖去。
王禎在外為官多年,有許多家裏的下人並不認識他。守門的門丁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人從衝進去了,才在後麵氣急敗壞的大聲呼和起來。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王家府邸!”
“別喊了,瞧著像是少爺回來了!”
一個年歲稍長的喊了他一句。
“你先看著,我先進去看看,順便去通知大老爺。”
他這邊話沒說完,門外又跌跌撞撞地闖進來一位婦人,雖然形容憔悴,雙目紅腫,但依然帶著一種發自骨子裏麵的高貴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