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道:“李承恩乃國之棟梁,以天策之身殉國當算死得其所!”秦平說道:“若真是如此,此刻我也不會在此猶豫不決,當年此地穆天磊穆大俠臨終所言‘恨不能以浩氣之身戰死’及我恩師教誨‘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如今我皆不解。太白先生,何者浩氣?何者國家?浩然之氣若是生於誑語之間,國家若是汙濁不堪,那我天策所守者意義何在?”
李白聽罷問道:“不知將軍有何經曆,以至於如此迷惑?”秦平又一口酒下肚,然後緩緩說著這一段時間的發生的種種,李白在一旁聽著聽著也不覺眉頭緊鎖,神色黯然。
亭外依舊雷雨交加,李白聽完秦平所述,額間隻見眉頭深鎖,久久不得平複,一時間兩人無話,隻是任這夜雨打濕衣襟。
良久,李白將壺中餘酒一飲而盡,一聲長歎息道:“無怪將軍有此疑惑,何者浩氣!何者國家!實難作答。李某嚐付平生所學於朝堂,一身抱負卻不得施展。世人知我詩歌,卻不知其實為無奈而為之。吾本願提劍以熱血報國,卻奈何獨醉隨歌舞入夢。”
秦平說道:“所以先生才辭官退隱避世不出?”李白道:“也非避世,隻是我在不在朝堂已無關緊要,大唐如今風雨飄搖,看似人為,實則天意,非人力可逆。”
秦平聽罷似有不悅:“嚐聽聞師傅盛讚先生胸懷天下,如今何出此言,竟將亂世歸於天意!在下實難苟同,男兒生於世,當竭力而為,豈可止步於所謂天意!”李白看著秦平笑道:“哈哈哈哈!說得好!將軍果然一顆赤子之心!我知將軍不悅,且聽我細細道來……”
“將軍!何為天意?乃是天道!世人雲天道無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然而這無常之道即是道。自古以來朝代興衰幾何,分而合,合而分。盛而衰,衰而亡!此實非人力所及。我朝自高祖開國以來,變亂為治,天下初定。後又曆經太宗貞觀大治,及玄宗開元年間,國力已是鼎盛,隨後無論文治還是武功,以我之所見,皆是持續衰弱了。朝堂之間隻見歌舞,不見政論。沙場之上隻見豪飲,不見甲胄。雖是如此,依舊有人試圖挽狂瀾於既倒!你恩師便是其中之一。甚至當年我一介閑職也進諫過玄宗,指安祿山不臣之心。但是將軍請看如今天下,如何?”
秦平道:“先生言下之意,乃玄宗之過?”李白道:“是非功過乃是無用之物,況帝王號稱天子,仍是肉體凡驅,豈可一人左右曆史!在下所言,乃是希望將軍明白一個人的所為不能改變曆史!若是大唐注定在此代覆滅,那麼你我無論做出何種努力,皆不會改變結局。朝代更替乃是自然,敢問將軍見過不落的夕陽,不謝的殘花嗎?”
“難道我大唐天下真的一去不返,天策亡魂也不得安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