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歎口氣,喃喃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他可不信什麼鬼神天意之說。雖然不明白蕭昇到底怎麼辦到的,但還是感激地向這位結義兄弟,用力點了點頭。
頓了頓,喬峰又厲聲向馬夫人喝問道:“馬夫人,你到底為了什麼,居然要這樣恨我?甚至不惜謀殺親夫,也要揭破我的真相?”
馬夫人抬起頭來,咬牙切齒地道:“喬峰,剛才你那好兄弟不是已經說了麼。當年洛陽百花會上,會中的英雄好漢,哪個不為我的美貌神魂顛倒?可你這偽君子,不要臉的無恥之徒。眼光在我臉上掃過,居然沒停留片刻,就當我跟庸脂俗粉沒絲毫分別。我恨死你了”
喬峰愕然道:“什麼?妳就是為了這個?那時我隻管顧著喝酒,沒工夫去瞧什麼牡丹芍藥、男人女人。你是我嫂子,我沒瞧見你,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失禮?你何必記這麼大的恨?”
馬夫人惡狠狠道:“當初洛陽花會上,不管多出名的英雄好漢,都要從頭至腳,向我細細打量。有些德高望重者,就算不敢向我正視,總要向我偷偷瞧上幾眼,那才快活。隻有你,隻有你……哼,就隻有你始終沒瞧我。你是丐幫幫主,百花會中,女子以我為第一,男子則你居首,我再自負美貌,又有什麼用?那一千多人便再為我神魂顛倒,我心裏又怎能舒服?”
喬峰愕然發怔,深感不可理喻。帶了片刻,他又喝道:“白世鏡鐵錚錚的一條好漢子,就這樣活活的毀在你手中……那麼,剛才我二弟說,全冠清之所以反我,也是因為妳的關係,這話當真?”
到了這個份上,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馬夫人冷笑道:“怎麼不真?我和白世鏡這老色鬼合夥殺了馬大元之後,又讓他出頭揭露你的身世秘密。呸,這老色鬼居然跟你講義氣,給我逼得狠了,拿起刀子來要自盡。
好啦,我便放老色鬼一馬,找上了全冠清這死樣活氣的家夥。老娘隻跟他睡了三晚,他什麼全聽我的了,胸膛拍得老響,說一切包在他身上,必定成功。老娘料想,單憑全冠清這家夥一人,可扳你不倒,於是再去找徐長老出麵。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不用我再說了罷。”
真相大白。眾人都回過頭來,望向全冠清。全冠清雖然雙腿打顫,可是到這地步,也隻能繼續硬撐了。他大聲道:“你們這樣看我幹什麼?是,我承認和這淫婦睡了幾覺。但那也是在馬副幫主死後發生的。馬副幫主之死,和我可沒有半點關係。
再且,喬峰這廝是契丹人,這又不是我汙蔑他的。咱們丐幫都是大宋好漢,豈能聽從一個契丹人號令?我之所以揭發他,也是為了丐幫著想。徐長老,傳功長老,你們說,難道我做得有錯嗎?”
全冠清這樣說話,徐長老和傳功長老都感覺無法辯駁。說起來,全冠清的所作所為雖然為人不齒,但假如較真的話,好像還真說不出他有什麼過錯,治不了他的罪啊。
喬峰冷哼一聲,沉喝道:“全冠清,你這次運氣好。不過你最好記住。多行不義,白世鏡就是下場!”
全冠清還想再說什麼,但目光和喬峰一觸,登時覺得心虛。當下趕緊低下頭,再也不說話了。
喬峰斥退全冠清,揚聲又道:“眾位兄弟,不管喬峰的身世來曆,究竟是怎麼樣的。但眼下,我仍然是丐幫幫主。既然是幫主,幫中兄弟被人謀害,我就必須為這位兄弟報仇雪恨。馬夫人……謀害親夫,白世鏡加害馬副幫主。兩人都罪該處死。有沒有哪位兄弟,對此有所異議的?”
馬夫人和白世鏡的罪行,已經被他們自己親口供認,大白於天下。既然如此,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就是天公地道的,當然誰也沒有意見。當下丐幫眾弟子群情激奮,紛紛大聲叫嚷起來,都一致要求,立刻殺了這兩個奸夫淫婦,為馬副幫主報仇雪恨。
喬峰揮手虛按,讓眾人少安母躁。凝聲向徐長老道:“徐長老,你怎麼看?”
徐長老頹然歎了口氣,恨恨道:“老夫當真瞎了眼,竟然被你們幾個奸夫淫/婦玩弄於鼓掌之中。這張老臉真是沒法子見人了。”說話之間,徐長老大踏步走上前來,拿起一口明晃晃的丐幫法刀。
這是剛才喬峰挫敗了全冠清和四大長老的叛亂之後,白世鏡命令執法弟子拿出來,處置叛亂者所用的。那時候,白世鏡萬萬想不到,不過半個時辰之後,這法刀竟然就會用到自己身上。
萬眾矚目之下,隻見徐長老手起刀落,一刀刺進白世鏡的心髒。這位執法長老悶哼一聲,當場斃命。徐長老又拿起另一口法刀,走到馬夫人身邊,同樣一刀割斷了她的喉嚨。由他們親手揪起的這場丐幫動亂,也由此降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