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決定,所有的策略都變成了數學問題,那麼任何問題都不會那麼困難。
尤其是,當少數人的犧牲,真正成為了巨大成就的根基,當多數人,真正非常多的多數人真正被這少數人的犧牲所拯救時,當初的那個數學問題的答案,就變得再正確不過了。
若娜本來並不太相信卡洛斯的話。卡洛斯說,聯盟為了將他們這些基因上有天賦的孩子綁架,然後殺死或‘解決’了他們的父母與親人,將他們變成了孤兒。
這簡直喪心病狂。若娜不敢相信這種事居然是真的。聯盟就是這麼喪心病狂。然而更加喪心病狂的是,他們消除了自己的某一部分記憶,而那部分記憶居然不是關於這件已經足夠喪心病狂的事情的。
若娜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但她現在覺得自己可能並不是真的希望重新想起那件事來。如果聯盟連他們謀殺自己父母的事情都滿不在乎,那麼,他們費勁心思消除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對於自己的父母的事情,若娜並不記得太多。就像是其他渡鴉們一樣。她不記得自己母親的臉,不記得她的聲音,什麼也不記得了。事實上,雖然她覺得這件事喪心病狂,但卻沒有太多的實感。她真正在意的,真正覺得憤怒又悲痛的,是自己同伴的死。
是軍情局將他們從溫暖的家中帶走送上荒蕪的戰場。如果這能讓更多的孩子生存在溫暖的家裏的話,好吧。若娜姑且接受這個理由。但為什麼……為什麼軍情局又對那些孩子的生命視為無物?為什麼讓他們去做危險的任務卻又不去保證他們的安全?
為什麼……把他們隨便丟在一個戰場,隨便交上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使命,就再也放任不管?
這不公平。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就不公平。
然而,軍情局是若娜唯一的棲身之所,她最重視的家人也被這該死的凶手分散各地。如果自己離開了這裏,也許她可以活下去,也許她可以擺脫追捕成為一個自由人,但她可能就再也,再也見不到她的其他同伴了。
若娜不能丟下其他人不管。她想,這也是凱斯有無數次機會,有無數理由離開最終卻仍然回來的原因吧。有奧莉一個人就夠了,有她代替他們所有人自由的,幸福的生活下去就夠了。
所以說,軍情局的局長?你還是去找一個願意為你持家生孩子的富家大小姐去吧。她生存在溫室中,她懂的禮儀,參加得了最隆重的宴會和最莊重的儀式。她有所有高尚的品德,能把你的孩子教育的如你一般優秀。而更加重要的是——
她不會半夜突然悲憤交加的割破你的喉嚨。
若娜進入了特瑞瑪帝國情報機構的窗戶。和人類不一樣,特瑞瑪帝國的情報機構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部門。因為他們從不搞信息戰,間諜戰,他們如此高尚什麼事情都光明正大的進行,而他們的國民犯罪率低到在人類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他們都是死的嗎?
不少人類議員都發出過這種感歎。想必在特瑞瑪帝國當議員會是件相當容易的事情吧。
這個房間裏沒什麼人,不如說現在一個人也沒有。可能在房間門口有警備措施,但高尚又天真的特瑞瑪人是不會想到有一個卑鄙又狡詐的人類從高懸的窗戶進入這裏的。
若娜開始翻找那些整齊的擺放著的資料和數據盤,她在數據終端中發現了一些關於人類的研究報告,這沒什麼意義,還有針對人類策略的反應措施,這可能還有些用,不過並不是自己的目標,直到她在那些沒有用的資料中,發現了加密文件。
特瑞瑪人從不幹偷偷摸摸的事情——基本上。如果這個文件加了密,那就說明它真的非常,非常的重要而又不能被所有人都知道。
掏出自己的解碼器,若娜很快就破譯了上麵簡單的密碼——還是那句話,特瑞瑪人太高尚了,他們從不敢黑客的工作。
文件中大多是關於安瑞特帝國的研究,關於一些奇怪的預言,裁決者什麼的。雖然這些若娜想要全都拷貝回去,但有一處被明顯標紅表示要特別注意的詞條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個詞條是最近才被標紅的。
“樂土……?”
若娜奇怪的重複著這兩個字。從特瑞瑪公用語翻譯成人類公用語可能會有些偏差,但這是翻譯器所能找到的最合適的詞了。這似乎是一條特瑞瑪帝國的政治辭令——
合成生命體‘樂土型TRE-08號’實驗機體,內部係統發生嚴重錯誤,超越限製,造成異能者學院東分院全體師生死亡,沒有幸存者。目前肇事機體已被控製,現特令回收所有現役樂土型機體,並停用所有人造智能。
為什麼這一條會被標紅呢……這隻能算得上是安瑞特帝國時期的一個重大慘案而已?人工智能的差錯嗎……但異能者學院……總覺得隱隱之間,這和現在發生的事情,有著重大的聯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