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矮虎如此疑色,雖也不知這宋江肚中盤算著甚麼,又怕宋江見了心中不快,燕順隻得在心中歎一聲,暗中掃了幾眼那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衣甲物什,暗忖道【許是有解圍之法罷了……】,轉身陪笑道:
“哥哥取了這些個物什,定是有道理處!哥哥乃是人中龍鳳,誰人不知哥哥往日接納豪傑,仗義疏財,濟困扶危的在外名聲,隻那殺那潑煙花閻婆惜,後又舍身勇救晁天王七人,便是盡顯仁兄之智。隻不過這個中妙處,小弟隻恨並無那七竅玲瓏心,沒了哥哥的本事,沒法子窺探一二分,莫怪這王矮虎呱噪”
這一席話令身側王矮虎麵色漲紅,心知如今自己小命兒如今也攥在這宋三郎手心裏,方才實是一時失言,沒得說泄氣話,亂了自家陣法,忙也賠著笑臉道:“是小弟魯莽了,小弟一介粗人,哥哥千萬莫要見怪”
話音未落,卻見宋江麵色戚然,俯身便要彎腰下拜,卻被手快眼快的鄭天壽、燕順等忙一齊扶住,三人麵色大驚道:“哥哥且請起,這是何意?”
隻見宋江眼角泛淚,語調微顫,神色似是萬分激動:“量我宋江何德何能,教三位賢弟如此錯愛!將這身家性命齊托與我,恁地重承人情,卻教宋江難承!”
燕順、鄭天壽見了宋江激動垂淚,心中俱是動容,就連王矮虎麵色都顯舒解之色,當下三人再也不想其他,扶起了宋江,激動道:“俺們三兄弟如今與公明哥哥做一處,隻怕這俱是天意!隻恨今番才結識哥哥,在這清風山上相會,生死一處,倒也是前世之幸!如今俺們與哥哥生死一線,俱聽哥哥的!”
宋江見這三人俱是對自己信誓旦旦地,暗忖道:“若是不消了此處災難,隻怕被官府逮了去遭了陷,卻不是好耍出,隻得慢慢安撫這些個山村野夫,權當緩兵之計”見他們心緒俱是穩了,腹中的重石這才落下,又朝三個漢子招了招手,聚攏在一處,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不消半刻時辰,諸事吩咐妥當後,便招來在一旁的羅麻子領了先頭弄來的衣甲、軍器、頭盔,點了百來個嘍囉,趁著夜色,飛也似地出了寨門。餘下的嘍囉也分了幾路,分別歸於王矮虎、鄭天壽和燕順麾下。
見眾人整頓了兵馬,諸事已安排妥當,隻待天色明亮了好自上路,宋江又轉過身,朝著王矮虎說道:“此間還有一事需辦,望賢弟喚出那個山野尋到的女子,我有些個話,想要問她,不是別的,正是與這次生死之事有關,望賢弟做成則個!”
王矮虎見宋江突兀問起之前收用了的那個婦人,心尖突地一跳,雖不知這是何意,但卻不敢駁斥,隻得嘿嘿一笑:“哥哥要問便問,還來問小弟作甚麼,全憑哥哥做主!”說罷,又扭頭朝著身側一個嘍囉喝到,“還不快去將夫人請出來問話!”
不消多時,那婦人便被帶到了前廳處,隻見她身穿素衣,略施粉黛,眉眼間似是布滿倦怠之容,卻是徒添幾分妖嬈。
這婦人不是別人,卻是那原清風寨知寨劉高的渾家,因了前些時日清風寨被襲,劉高被殺,她原以為自己會被擄上山寨,卻不知為何又被人丟在這荒郊野嶺之外,放了她一條生路,還沒等她穩定心神,卻禍不單行,而後不久便又遇上另外一群凶惡極煞的山林強寇,將她連人帶轎擄上山來。那為首的頭目,被人喚作王矮虎的,見她還有著幾分姿色,便是徑直將她抬入房內,收用了。那頭目雖說是一介山野強寇,五短身材,卻也健碩的很,與那短命的老公不同,卻也懂得些個閨房情趣,這些個日夜與她做成一堆,顛三倒四,饒實纏人,每每弄的她連連求饒卻還不肯罷休。她也曉得這廝從此便是她的衣食父母,縱然那廝所求無度,也隻得笑臉相迎,甜言蜜語,由著他胡來。隻這幾晚卻見那王英似是有些心神不寧,心中正惶惶不安,如今又被突兀叫到這處,肚中似是有個吊桶七上八下地不停歇。
這些個強寇俱是吃慣了活人心肝的,卻不知會對她做出怎樣的事來?
正惶然中,卻聽見那為首的黑矮胖子斂目收眉地問道:“這位娘子,你不要怕,你雖來此多時,但卻未曾仔細盤問你的來曆,卻聽說那清風寨知寨劉高,可曾是你之前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