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月光下的玉石(一)(1 / 3)

第一卷:月光下的玉石(一)

1、約會與藍鑽耳釘

林玨坐在月光酒店的吧台上,一旁的台上隻放著杯礦泉水。台吧裏的調酒師顯然知道他的習慣,並沒有給他推薦店裏花樣繁多的雞尾酒。

林玨是這個月光酒店裏的駐台歌手,他嗓音清越,聲音音域廣、音色好,每當唱起歌時,總還帶著不經意的淡淡溫柔,再加上他這個年紀的男孩特有的清朗好聽的嗓音,往往能在不覺間迷住一群女孩子。他唱情歌時那專注的而輕柔的目光,仿佛能透過清朗的歌聲流進聽眾的心裏,即使再經曆年月風霜的人也不禁為之一顫。

在吧台上坐了還沒一會兒,林玨就已經感到了四周或明或暗的注視和女孩子們帶著癡迷的竊竊私語。林玨垂下他長長的眼睫,兀自低頭喝著杯裏的清水。作為這個酒吧的駐唱歌手,林玨除了唱歌時顯得開朗外向外,其餘的時間一向都很低調。他不是很喜歡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以及除了唱歌時被人注意的目光。

林玨一向是喜靜而淡泊的人,他向往著一種大多數成年人嗤之以鼻的純真,像朝聖者一樣固執的保守著內心的期望,即使他自己早已不再單純。

一般他不會在這個時間坐在吧台上,可今天略有不同,他有一個約會。想起不久前遇到的那個人,林玨不覺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李翡開著她那輛紅色的新款法拉利,時速放到了120碼,她今天提前開完了公司的會議,就馬不停蹄的往這邊趕來。

隨著不斷增加的時速,月光酒店的大樓終於出現在眼前,李翡利落的放慢了車速,漂亮的轉彎刹車,幾個著著精致正裝的門童已早早等在一邊。

李翡徐徐的下了車,看著眼前這裝潢高雅一流的綜合酒店,想到裏麵可能正等著她的人,不覺露出笑容。

李翡走進酒店的時候,感受到了許多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那是驚豔、羨慕甚至是嫉妒的目光,可能就像個黏力極強的膠水亦或是帶刺的釘。但是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這種注視的目光對她而言太過平常,李翡甚至不屑於去用餘光瞥看一眼。畢竟從小到大這些形形色色的目光一直如影隨形的伴著她,再怎麼樣也應該早就習慣了。於是她便隻保持著合適的笑容,像戴了最完美的麵具,踩著極有氣勢的高跟鞋往酒店內的酒吧走去。

月光酒店的格調一向很高,就連酒吧這種地方都顯得比別處要高雅奢華。能來這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社會成功人士就是官、富二代。

可李翡還是吸引了絕大部分的眼光和視線,不隻是因為她的容貌著裝,還有她那仿佛與生俱來的無人能模仿的氣質。

高貴矜持中透著世家大族才有的溫潤內斂,知性清雅的笑容,甚至能征服絕大多數的同類人。不管那是不是假的,卻總是最完美的偽裝。李翡小時候就懂這個道理,於是便順利的贏得了親族內不少的讚譽,就連她那慧眼如炬的阿公也讚譽她不愧是名門之後。而成年後,在生意場上,李翡也能用她獨特的氣質和出眾的容貌在談判桌上得到更多的優勢。

李翡一進酒吧,一眼就看到了獨自坐在吧台上的林玨。他周圍已經有好些人躍躍欲試的想要搭訕。隻是礙於林玨淡淡的神色、無聲的拒絕任何打擾的姿態,還猶豫著沒有行動。

林玨無疑是引人注目的。他長得很好看,柔軟的深黑短發、象牙白的皮膚、標致的五官……尤其是他那一雙眉眼,猶如最古典寫意的山水畫,總帶著點說不出的味道,當他抬眼看人的時候,眉梢眼角總讓人想到春陽下水光瀲灩的湖水。

“林玨。”李翡斂去臉上一直帶著的高貴矜傲的神色,露出自己都沒想到的溫柔笑意,快步往吧台上走去。

林玨聽到李翡的聲音,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斂去了剛剛眼裏的冷漠,然後才抬頭看向走來的李翡。他放下手裏的杯子,很自然的站了起來“你來了。”此刻他眼中淡淡的笑意如滴水入湖蕩起一圈圈淺淺的溫柔。

“嗯。”李翡走到了林玨麵前,笑著盯了眼林玨,便隨意的坐到了林玨身畔的位子上,轉頭向酒保說了句“兩杯加冰檸檬水,謝謝。”

她回頭瞥了眼一旁的水杯,笑著看向了林玨“不要總是喝這種沒味道的礦泉水,偶爾也試點別的。這裏的檸檬水還不錯,味道也很淡,你應該喝得慣。”

林玨沒有說話,但眼中帶著笑,他坐回了位子上,挑眉說:“你怎麼知道我喝得慣?何況,白水其實也挺有味道的,你們都嚐不出來麼。”

林玨這樣說著,卻沒有再去動一旁的礦泉水,而是拿起了酒保剛遞來的冰檸檬,拿掉了上麵的吸管,慢慢的啜了一口。然後他頓了一下,神色不動的看向李翡“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們這兒的檸檬這麼酸。”

李翡沒有說話,她從林玨手裏拿過檸檬水,就著林玨剛剛喝過的地方,慢慢的喝了一口,然後帶笑的看著神色瞬間有些窘迫的林玨,像回味一般點了點頭,緩慢而曖昧的說:“嗯,是挺酸的。不過味道可真不錯。”

林玨神色更加古怪了,他抿了抿唇,最終低頭歎了口氣,無奈的抬頭說:“好吧,你贏了。這杯是你的了。”

他拿起另一杯檸檬水,一副語重心長樣子:“喝杯水而已,不用為了這個破壞你高雅端莊的女士形象,弄得像調戲婦女的流氓一樣。多不值。”

李翡輕笑一聲,抬手輕佻的勾了下林玨的精致的下頜,戲謔道:“那麼小娘子要怎麼補償本大爺不惜自毀形象的調戲呢?”

林玨拍開李翡的手,無力道:“你真是沒救了。”

兩人坐在吧台上,又談天說地的扯了一會。這種閑談對於李翡來說是極其不可思議的,她那樣的出身環境和交際圈是很難有這樣胡扯八道的放鬆,哪怕是從小到大閨蜜,也不會用這樣愜意隨性的語氣講這些玩笑。

她們都是一樣的出身門第,從小的家庭教育讓她們哪怕在同齡的朋友麵前也是保持著上層社會的禮儀,禮貌而疏遠,往往能一起享受的事也不過購物和旅遊。更不要說,她成年後還繼承了一部分的家族企業,自此朋友閨蜜間的嬉笑玩鬧更是離她遠去了。

“對了,我今天帶了個東西給你,差點忘了。”李翡說著,隨手從挎包裏拿出了一個包裝素雅的方方正正的小絨盒放在桌上。她表麵上露著從容隨意的笑容,內心卻不禁微微緊張起來。這可是除了談判桌以外還沒有的情況,李翡不禁失神,緊張,不過是因為在乎罷了。

林玨看了眼盒子,眼神一淡,又看了看李翡,抿嘴有些自嘲道:“幹什麼?你現在送我東西,我以後可沒有東西回送你啊。”

李翡將絨盒往林玨那邊推了推,仍輕笑說:“你先看看是什麼東西再說。”

林玨猶疑的看了眼李翡,拿過小絨盒,嘴裏喃喃道:“難道這小盒子裏麵還能裝著妖怪?”他口中這樣調侃一樣的說著,心裏卻有暗暗的不悅和擔憂,不悅,是因為他以為李翡是不一樣的;擔憂,無非是怕自己看錯了人。

他打開小絨盒子,裏麵的白絲軟墊上赫然並排放著一對透著藍色淡光的男式鑽石耳釘。鑽石做的耳釘極其漂亮,在酒吧暖色調的燈光下,灼灼生輝,那一點深邃的藍似乎都能將人的靈魂吸進去,一看就知道其價值不菲。

林玨“啪”的一聲就關上盒子,雖然麵無表情,但李翡仍從他眼底看出淡淡的厭惡和對她的失望。這也不過李翡是預料中的情況。

林玨將盒子推了回去,語氣淡淡的說:“我不能要,李翡。”

他抬眼看著李翡,又仿佛有些疑惑,語氣顯出了一絲不悅,又帶了些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你什麼意思啊?”林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期待,但還是忍不住的去問了。

李翡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忽而抿嘴一笑“你先仔細看看麼”說著又將盒子打開,將一枚耳釘取出遞了過去。

林玨不解的看了看李翡,基於從前對李翡的信任,才勉強接過耳釘,仔細的打量起來。“這是……”林玨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向李翡。後者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

林玨看她這個樣子,垂眸想了一下,撇嘴道:“我才不信呢,這根本不可能。”

李翡挑眉反問“怎麼不可能?”

林玨輕輕一笑,那風華竟讓李翡呆了一下,“除非你能把整個賽羅宮買過來,不然我可不相信他們能放棄自己的國寶鑽石‘天空之淚’,而讓你把它切下一塊做成個耳釘。”

李翡也笑了“那你說是怎麼回事?”

林玨又仔細看了看鑽石耳釘,不覺蹙眉疑惑道:“我也覺得奇怪,明明這樣天然獨特的成色和接近完美的透明度,應該隻有盧浮宮的藍鑽‘天空之淚’才會具備。”他抬頭以一副‘快說實話’的樣子盯著李翡。

李翡突然哈哈笑了起來,對著林玨手中的鑽石耳釘抬了抬頭:“這是假的”她無奈的攤了攤手“我可是很窮的。怎麼可能買得起整個賽羅宮啊。”

林玨聞言抬起了頭,“假的?那仿得也太真了。”他露出舒心的笑容,將手中的耳釘放回盒子中,神色恢複了之前的輕鬆。李翡也暗中鬆了口氣。

“不過你要是喊窮的話,那叫我們這些真正的窮人怎麼活啊?”林玨意識到剛剛李翡的話,心情放鬆之後他又忍不住吐槽道。

李翡立馬一副委屈的樣子“我真的很窮的。”

林玨一臉鄙夷的瞄了她一眼“對著你身上的PRADA的衣服和Gucci的包再說一遍。”

“……”

“誒,說真的,你就收下它們,雖然是假冒偽劣的,但做工還算精細,而且我覺得還蠻適合你的。”李翡又說起這個話題。

林玨轉著手中的玻璃杯“它是A級剛玉?還是,克什米爾藍寶石?”

李翡知道瞞不過林玨,應道:“是呀,不過我沒花什麼錢。這是我那個印度的朋友送的原石,我隻出了點加工費。算是他還的人情。”

她看了看林玨,神色微微曖昧道:“而且,你也正好需要一對新耳釘。”那會是非常美的風景吧,想起林玨會戴上她送的耳釘的樣子,李翡不禁萬分期待起來。

林玨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耳洞“它這麼明顯嗎?”那對耳洞明明淺得都快看不見了。

李翡笑了笑,目光灼灼的盯著林玨,就如一團熱烈的火,玩笑道:“我真是想不到,你這樣的男孩子,以前竟然還會打耳洞,不是應該整天待在大學的圖書館嗎?”

林玨翻了個白眼“我是唱歌的,雖然是業餘,但也是歌手,不是書呆子好嗎。”他又摸了摸耳朵,感歎道:“想當年,這樣的這裏可還有七八個呢。”

李翡非常無語的看著他,默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他“真的假的?”林玨卻忽然勾唇一笑“騙你的。”

2、身世與演出

林玨的外祖父母家是世代傳襲的珠寶商人,據說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乾隆時期,是個已逾百年的古老鑒寶家族。

林玨是從小在外祖父母的身邊長大的,耳濡目染的,也接觸到這方麵的東西。在林玨的記憶中,外祖父對鑽石珠寶極其迷戀,那種仿佛投入整個生命的熱情實在給林玨的童年帶來很大的影響,以致直到今日,林玨對鑽石之類的還是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