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第二十五章

四月份一個美麗的早晨,上校托馬斯?內維爾爵士和他新婚不久的女兒、奧爾索和科隆芭,坐著敞篷四輪馬車,出了比薩城去參觀一個伊特魯立亞(伊特魯立亞人:意大利伊特魯立亞地區古代民族,居住在亞平寧山以西及以南台北河與阿爾諾河之間的地帶,公元前6世紀時,其都市文明達到頂峰。)人的墓穴,這是最近剛剛發掘出來的,所有到比薩來的外國人都要去參觀一下。進入墓地之後,奧爾索和他的新婚妻子拿出鉛筆準備畫畫,而上校和科隆芭兩人對考古學卻不怎麼感興趣,他們留下這對新婚夫婦,到附近散步去了。

“親愛的科隆芭,”上校說,“我們來不及回比薩吃中飯了,您不覺得餓嗎?瞧,奧爾索和他的妻子又鑽進古董堆裏去了,他們一開始畫畫就沒完沒了。”

“是的,”科隆芭說,“可是他們從來也沒畫成過一幅。”

“我的意見是,”上校繼續說,“我們到那兒的小農莊上去走走,說不定能找到一些麵包,也許還會有阿雷阿蒂科酒(阿雷阿蒂科酒:意大利托斯卡納一種非常有名的酒。),誰知道呢?可能還會弄到奶油和草莓,這樣我們就可以耐心地等兩位畫家畫畫了。”

“您說得對,上校,在家裏,隻有我和您兩個人還算清醒,我們根本不用在這對沉浸在愛河裏的新人旁受罪,請讓我挽著您的手臂。我是不是學得很到家了?我挽著男人的手臂,戴著帽子,穿著時髦的衣服,還佩戴著首飾。我學會了不知多少美妙的事,不再是一個野姑娘了。您瞧我披著這披肩多有風度。那個金發少年,就是那天來參加婚禮的、您部隊中的那位軍官……天哪!我記不得他的名字了……那個高個子、鬈頭發,我一拳就能把他打倒在地的男孩……”

“是查特沃斯嗎?”上校問。

“對!我怎麼也念不清這個名字。噢,他愛我愛得發瘋。”

“啊!科隆芭,您也變得風流起來了……看來我們不久又要舉行一場婚禮了。”

“我!我結婚?那誰來帶我的侄兒……如果奧爾索給我一個的話?誰來教他說科西嘉話?……是的,他要講科西嘉話,我還要給他做頂尖頂帽氣氣您哩。”

“等您有了侄兒再說吧,您覺得合適的話,還可以教他耍匕首哩。”

“從此與匕首永別啦。”科隆芭愉快地說,“現在我手裏拿著扇子,如果您說我們家鄉的壞話,我就要用它敲您的手指。”

他們就這樣說著走進了農莊,那兒有酒、有草莓、還有奶油。科隆芭去幫農婦采草莓,而上校則坐著喝他的阿雷阿蒂科酒。在一條小路的拐角處,科隆芭看見一個老頭坐在一把草椅上曬太陽,病病歪歪的,兩頰凹陷,眼睛內瞘,瘦骨嶙峋;那一副愚鈍的樣子、蒼白的臉色、木然的眼光全然是一具死屍,而不像一個活著的人。科隆芭好奇地注視了他幾分鍾,引起了那位農婦的注意。“這個可憐的老頭是您的同鄉。”她對科隆芭說,“因為,從您的口音中我猜出您是科西嘉人,小姐。他在家鄉遭了不幸,兩個兒子死得很慘。據說,請原諒,小姐,據說你們家鄉的人一旦有了仇,就心狠手辣,因此,這可憐的老頭隻剩下一個人了。他來比薩投靠一個遠房親戚,就是這個農莊的主人。這個可憐的人有點瘋了,這是不幸和憂愁造成的……我家太太要接待好多上流社會的人,看他不順眼,就把他送到這兒來了。他很溫順,一點兒也不煩人,一天說不了幾句話,腦子糊塗了。醫生每星期來一次,說他活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