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記下了!記下了!生病的母牛,牛***有膿瘡……”李鹹魚念叨著甄建的要求,然後和範賢轉身飛速往回跑去。
甄大力這時已經停止了哭泣,擦幹了淚水,朝甄建道:“建兒,你就住東邊那個茅屋,爹住西邊這間,夜裏可能會很黑,你不要怕。”
“嗯,有爹陪著我,我一點都不怕。”為了安慰父親,甄建硬是擠出了笑容,轉身朝東邊的茅屋走去。
進了茅草屋,隻見屋頂早已破舊不堪,有好幾個臉盆大的洞,屋內用門板擱了一張床,還有一個破凳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甄建渾身無力,既來之則安之,躺在門板上便開始休息。
無論什麼村子出現瘟疫,都必須上報官府,畢竟這可是天大的事,動輒死幾千上萬人呢,楊樹村隸屬平昌縣,從楊樹村到縣城,大約有六七十裏的路,在後世來說,這不算遠,開車半個小時就到了,但在古代,就算是騎馬,至少也要兩個時辰(1時辰=2小時)。
當縣城的人來到楊樹村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來的是七八個帶刀衙役,還有兩個縣城裏的大夫。
大夫換上了一身衣服,在衣服上撒了許多石灰水,還用布捂住了口鼻,這才來到楊樹林,去見甄建。
靠近茅草屋的時候,一個大夫叫了聲:“甄建在哪個屋?”
甄建雖然渾身無力,但聽到聲音後還是從破板上起來,走出茅草屋,道:“我在這裏。”
那兩個大夫叫了聲:“你站在那裏別動,我們靠近了看。”
兩個大夫小心翼翼地靠近,大約離甄建兩丈多遠的時候,一個大夫道:“請把上衣脫了,身上讓我們看看。”
甄建依言脫掉了上衣,兩個大夫見狀紛紛一驚,不自禁地退後了兩步,甄建看到他們這個反應,便知道這是天花無疑了。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
甄建開始穿衣服,另一個屋前的甄大力離得有點遠,頓時高聲問:“二位先生,我兒子得的是不是天花?”
“應該是的。”一個大夫高聲回答了一句,然後麵向甄建,道,“你們都待在這裏,哪裏也別去,我們會派人守住這裏,也有人會給你們送吃的。”
“多謝二位先生了。”甄建朝兩個人行了一個晚輩禮,然後道,“二位先生,晚輩有個請求,我需要一頭母牛。”
“母牛?”二人異口同聲,訝異的表情也如出一轍。
甄建道:“是的,我的朋友已經去尋找了,如果找到了合適的母牛,還請二位幫我跟主人借用一下,晚輩感激不盡。”
“可以。”其中一個大夫道,“隻要你不把天花傳染出去,什麼條件都能答應你。”
“多謝二位先生了,晚輩隻有這一個請求。”甄建再次向他們行禮。
兩個大夫見甄建得了天花還如此鎮定,不像別人嚎哭大叫,倒也覺得省心了,又去了甄大力的屋前,讓甄力脫掉上衣,遠遠看一遍,發現甄大力暫時還沒有發天花,便讓他繼續留在這裏觀察幾天,然後便離開了。
沒過多久,果然有人來送晚飯了,不過沒有送到茅草屋來,而是隔得遠遠的,用竹篙挑著籃子放到茅草屋前,然後要他自己走出屋來取。
官府提供的晚飯就是好,居然有肉,甄建萬萬沒想到自己得天花後反而吃到了來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口肉,又有一種斷頭飯的感覺。
當天夜裏,甄建做了一個夢,這個夢非常奇怪。
夢境中,他飄蕩在一片混沌的世界,四周一片黑暗,似乎有無數波紋狀的東西往後穿梭,就好像乘著一輛列車在黑暗的隧道裏飛速前行,他呈現著半虛無狀態,忽然,前方一道亮光飛來,宛若流星一般一閃而過,一下子就鑽進了甄建的體內,而就在這時,甄建被驚醒了。
甄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滲出了一層汗珠,他確實被嚇壞了,那種感覺太真實了,這個夢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揉了揉腦袋,忽然挖出了腦海深處的一些記憶,剛才夢中的事情,他經曆過,那是他死亡之後所看到的畫麵,應該是處於混沌時空中的經曆,也有可能是在時空隧道之中,反正他也不清楚是在哪,他依稀記得,當時自己可能是處於靈魂狀態,有一道亮光衝進了他的體內,雖然那時候他們的身體是一片虛無之狀,隻是靈魂之體,但他還是有那麼點記憶的,轉世之後,這段記憶被塵封,今天因為這個夢,才讓他想起了這件事。
轉頭看看窗外,天已經有點亮了,甄建準備下床走動走動,然而發現身體虛弱無力,而且渾身滾燙,很是難受。
他硬撐著身子走到窗前,接著窗戶傳進來的光,他震驚地發現,自己的手臂上竟然有很多嫩芽,就像是春天柳樹發芽的那些嫩芽。
甄建頓時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