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回顧我這人的前半生,我覺得,特神奇。
14歲以前,除了一天必須的生理活動。我最愛的,就是坐在那個第三個台階。望著孤兒院門口,我喜歡坐在那兒,看門口陸陸續續經過的人。
會有急匆匆走過的大人,拄著拐杖的老人——他們大多花白了頭發,走的慢吞吞的。當然,最多的,還是笑嘻嘻的小孩。孤兒院往上走走就是一家小學。我沒有去過那家小學,聽孜然說,小學的小孩都有父母,聽這話的時候,我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我每一天都坐在石階,早晨,那些和我不同的小孩,從我眼前笑嘻嘻的經過。在下午固定的時間,又笑嘻嘻的由著各自的父母牽手回家。
我對那家小學的好奇心隨著時間而俱增,仿佛有一隻小貓用它的爪子輕輕的慢慢的抓撓我的心,我想出去。孤兒院的看管很鬆,但是,我害怕,我從來沒有去過外麵的世界。並且,院長媽媽說過,小孩子要是敢偷偷出去,是要被關小黑屋的。
但是,我還是想出去,我決定要出去,和那些笑嘻嘻的小孩子一起去到他們的小學。我想叫上孜然,吃晚飯的時候,孜然坐在我對麵,我望著他,用筷子把飯摁的稀碎,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我覺得如果我怕被關小黑屋,孜然一定也會怕的,所以,我沒有叫上他。並且,我也不能叫上孜然,他在孤兒院,因為聽話,並且還會彈鋼琴與唱歌,一直很受喜愛,要是他不見了,院長媽媽會很著急的。
我站在門口,像往常一樣撫摸欄杆,看背著書包的小孩和那些送孩子的大人一個又一個的走過。我慢慢的往門口移動。
是那個常常一個人走過的人,我認得他,我總是看著他一個人走過,又在下午放學時,一個人默默的跟著——他好像是一個沒有父母的人。
我倍感親切,大著膽子,走過去並且牽住他的手。“你好,我叫小九,你呢?”
“那個,你沒有朋友嗎?每次都是一個人。”
“我可以當你的朋友啊!”
“我也牽著你的手,所以,你別羨慕那些有大人送的小孩子。”
他終於抬眼,抬眼的時候,眼珠子很明顯的轉動了一下。可是那又怎樣,他沒有說話,在那時候的我眼裏,就是沒有理我,就等同於不想搭理我。
我剛剛鼓起的勇氣迅速消亡,不再說話。而他也沉默。但他反握著我的手,沒有鬆開。
我走過蛋糕店,在短短的幾十秒時間裏打量了這個新鮮事物。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坐在那裏,櫃子裏的蛋糕並不多,但是每一塊看著都特別誘人。
我看見了麵館,然後,那家小學的大門敞開著。
“江沐”一個穿著紫色裙子的人走到我麵前,笑臉相迎“今天你來的比較晚哦。”
“我家的車壞了,司機伯伯送我走路來的。”
我靜靜的聽他們交流,心裏多了一分忐忑——幼兒園會不會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因為我沒錢就趕我走。我記得那個時候正值夏天,雖然是早上,但是我的手開始出汗。我感覺,我有一點發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受到了我的害怕,捏住我手的力量又加了一分。
那個紫裙子終於不再忽視我,“這是?”
“這是我家表妹,爺爺說帶她來聽幾天旁聽課。”我微微愣了愣神,站在原地。
他帶我上了那一天的課,坐在他旁邊。我好幾次想扭轉頭,想問問他。比如,為什麼帶我上課,為什麼欺騙老師。為什麼,和我一樣,沒有父母。你,會和我一樣望著天空,茫然嗎?但是,我沒有,院長媽媽說過,老師上課時,好孩子是不會說話。
下午的時候,我默默地牽著他的手。現在想想,當時就是兩個小孩的牽手,真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我盯著腳下那雙鞋,那是去年過年時院長媽媽給的,每個小孩子都有。因為小孩子的腳容易長,每個小孩子拿到的新鞋子都大了一點,記得剛穿到腳上的時候,鞋子鬆鬆垮垮,現在,已經有一點小了。
像來時那樣,路並不是很平整,有一些坑窪,有一些積水。
我走過包子鋪。然後來到蛋糕店門口,本來就為數不多的蛋糕,經過一天的生意,蛋糕櫃裏隻剩下了一塊蛋糕。
如果,那個時候是言情偶像劇,男主角就會發現女主角目光停留多了幾秒的東西,然後迅速買下,送給女主。
但是,你要知道,各位看官大人,本文的男主還是一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十幾歲小破孩。
我們自然不能要求太多
總之他直接忽略了我的目光,並且堅定不移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