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國理念的不同是王安石和司馬光之間矛盾的中心。司馬光利用其職務之便,禁止新學,讓王安石有苦不能言。好在,還可以在君實書城中的四大學府流傳,王安石也沒有過多幹涉。
王安石與司馬光是好友,學術上的爭論是君子之爭,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他們能夠聯合執政的基礎,也就是北宋君子理論的存在。所謂君子理論就是:君子和而不同,求同存異。雖然兩人的治國理念不同,但是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讓大宋民富國強。
如果沒有趙頊這個獨裁者出現,王安石很可能和司馬光勢同水火,但是現在,為了對抗趙頊,兩人倒是求同存異起來。趙頊來自後世,來自民主政治的後世,在觀念上並非獨裁,王安石與司馬光的聯合,趙頊沒有反對。如果是曆史上的趙頊,估計得玩帝王之術,搞權力平衡了。趙頊穿越而來,其最大的作用或許就在這裏。
“聖上,介甫的學問,與聖上百家爭鳴的旨意相悖。介甫是當事人,此事決策不應該征求介甫的意見。”司馬光不待王安石說話,急忙說道。
接著,朝堂上,馬上就有一班人,一個個站出來,引經據典,支持司馬光。可見,司馬光即便不在政事堂,也有不容忽視的強大影響力。
宋朝的政治,從根本上說是民主政治。官員們雖然被分權,變得不忠於職事,但是不會屈從於權力而放棄自己的理念。宋朝百餘年養成的士大夫氣節讓趙頊很欣賞。現在,分權的問題被趙頊獨裁般的手段解決了,問責製推行,官員們權力大了,但是責任也大了,瀆職的話,後果很嚴重。汰劣存優之下,現在的官場民主氣氛更濃。
趙頊所製定的四大學府選舉製度被完善,各學府設立了政議院,政事堂成員由學府選舉的提前到來,這些都出乎趙頊的預料。本來按趙頊的想法,至少是變法革新後,一切穩定了之後,才有開啟這項製度。
民主來得太早,趙頊充滿了憂慮。但是,本著對王安石和司馬光的信任,對宋朝士大夫氣節的信任,趙頊還是同意了。
“誰還有不同的看法?”趙頊見司馬光的支持者說完之後,大殿上沒有人啃聲,連王安石都不言語,不由得詢問道。
詢問過後,還是一片沉默,趙頊站起說道:“沈卿家,你有什麼意見?”
沈括本來還想站起說話,趙頊不想看到他那個囧態,示意他坐著說話就行。沈括也不推辭,側著身子,拱手道:“微臣無異議,一切聽從廷議決定。”
沈括還算精明,如果力爭,估計是鼓掌難鳴,還會讓趙頊難堪,也就不說什麼了。本來,沈括的打算,就是希望獻發明後,趙頊一高興不經廷議就答應下來。現在,都廷議了,他還能怎麼樣?本來出書就是為了多賺錢,他的錢已經很多了,現在這個渾天儀通過了,那麼他又可以大賺一筆了,沒有必要反對廷議,得罪他人。
“好,那此時,還是按君實書城的規定辦吧!”趙頊下決定道。
此時,天色已晚,大殿中變得昏暗起來,李向安已經帶著一般小黃門點上了許多大紅蠟燭。煤油燈,石油燈有異味,還不適合在皇宮使用。
“聖上,微臣有話說。”文明學府山長蘇軾站了出來,拱手說道。
趙頊看著蘇軾,心想:“這個家夥看起來風流倜儻,帥得男人都喜歡,怎麼就這麼個愛攪局的脾氣,老子都下決定了。你還說什麼?”
其它大臣也心裏隻埋怨:“都什麼時候了,聖上下了決定,你有什麼問題,退朝以後找聖上說去。”
雖然這般想,但是不能這般說出來,趙頊隻能無奈地說道:“蘇卿家盡管說來!”
“微臣以為,書城令的說法不妥。一來,軍國大事盡委政事堂,介甫是宰相,如何不能說話?二來,書城令如何判斷,介甫與存中的書就是驚世駭俗之作?如何判斷一定就會蠱惑天下讀書人?聖上有言,百家爭鳴,但是也提到要開發民智。四大學府教育製度不就是為了開發民智而設嗎?如此,書城令的說法有悖聖上旨意。”蘇軾陳述道。
趙頊心中暗道:“這個蘇軾,還真是兩麵不討好。得罪了司馬光不說,又沒有討好王安石,難不成,蘇軾真要獨樹旗幟,入政事堂主政?”
不待趙頊開口,司馬光站起,拱手見禮後,反駁道:“宰相不也要受政事堂製約,受督部監督的嗎?難道就因為權位重,就可以例外嗎?介甫與存中的書怎麼樣,不是我司馬光一人說了算的,這是書城董事會一致認定的!說有悖聖上的旨意,聖上自有裁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