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興阿覺得這部分肯定不全是假的,其中西太後痛哭一項就十分真實,與大多數女強人不同,西太後是一個十分愛哭的人。有人說三國時劉備的江山是哭出來的,其實西太後的江山同樣也是哭出來的。垂簾聽政本是違背祖製的大忌,之所以能得能成功施行,與西太後的善於“煽情”,有密切關係。其實綜觀西太後一生,每當她在政治鬥爭中處於相對劣勢時,幾乎都要上演一番哭哭啼啼的“悲情戲”,這回除掉顧命八臣時是如此,同治年間打擊恭王時也是如此,光緒年間發動“戊戌政變”,囚禁光緒皇帝時更是如此。相反,當她在鬥爭中處於相對優勢時,則必定是雷霆萬鈞的“乾綱獨斷”了——二十三年後的光緒九年(1884),政治上已經羽翼豐滿的西太後,為了徹底擺脫恭王的掣肘而獨攬大權,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悍然發動“甲申政變”,將以恭王為首的全班軍機大臣盡數革退,不但使恭王從此徹底離開權利的中樞,也使西太後的權力從此完全失去製約。那個時候,她表現出來的就絕不是一個“淚眼巴巴的婦道人家”了。至於後來戊戌年(1898)她再次發動政變囚禁光緒皇帝時,所以又當廷痛哭,則是因為其時光緒名義上已親裁大政數年,作為早已撤簾歸政退居深宮皇太後,要公然重奪帝權臨朝訓政,在祖製家法麵前自然又處於絕對的劣勢,所以“不得不哭”,以表示自己之所以這麼做,實在是因為光緒皇帝“不爭氣”“不孝順”,有負自己多年撫育教導,自己出於“萬不得已”才再次臨朝訓政。
雖然對於西太後的描述有著外人不能窺見的真實,但是其他的部分卻有點不和邏輯了。兩宮太後剛剛才和八大臣談好了條件,怎麼馬上就調轉槍口,找人對付八大臣了。而且就算兩宮太後想全麵奪權,一舉解決點對她們掣肘的八大臣,也得找個靠譜的人不是。剛剛二十一歲的醇郡王奕譞,就算榨成骨粉又有幾斤幾兩,他憑什麼對抗如日中天的八大臣。兩宮太後找這麼個外援,絕對是吃錯了藥了。
不知深淺的奕譞還真就準備接受召見了,可兩宮真要召見醇王,也不那麼容易。據奕譞說,第二天當他來到宮門口時,肅順就在宮門處等他,而且還問他要幹什麼?他說:“皇太後召見。”肅順笑著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必是老七你弄錯了,還是快回去吧”。肅順這樣蠻橫而簡單的一句話,奕譞卻不知該如何應付,隻是在那裏磨著不走。幸好西太後料到他必定對付不了肅順,打發了一個太監來正兒八經的“傳懿旨”:兩宮太後傳七爺。肅順不敢公然“忤旨”,才無可奈何的放他進去。
這一段就是評書演義的套路了,肅順是一朝宰輔,又不是避暑山莊看大門的,哪裏有空去專門堵奕譞。如果肅順真的想隔絕奕譞與兩宮,也不會在宮門上做難,一直一道旨意就能把奕譞全家弄會北京去。哪裏用費這般手腳,最後還讓奕譞得了逞,自己卻成了一副沒落失意的模樣。
見麵時兩宮太後時的情況,都讓奕譞說出引人入勝的感覺了,連他自己都被編排了進去。據奕譞說,兩宮太後聲情並茂的把昨天跟醇王福晉說的那些如話再複述一遍,意思是要這位“七爺”拿個主意該怎麼辦。奕譞承認自己沒有解決八大臣的能力,所以這其實是兩宮太後在擠兌他,因為他當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隻好說一個於他來講不是主意的主意:“這事非恭王不能辦”。不過兩宮太後要的也正是他這句話,所以當即命他馬上回京召恭王入覲,奕譞領旨後便馬上出來了。
奕譞說自己擔心八大臣過於跋扈做出對兩宮不利的舉動,所以才特意把兩宮的意思透給大夥,希望各宗室王爺能夠在他回京之際好生護衛兩宮太後。同時他還給大夥透了個絕密,西太後的貼身太監安德海,已經在禦前侍衛榮祿的協助下,秘密潛回京師向奕欣報信了,他不過是第二道保險而已。
果興阿開始猶豫了,奕譞說的這些東西,恍惚和果興阿了解的曆史記載差不多。但是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果興阿實在無法看清這些雲霧背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