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風水寶地。翠萍和齊涵專門請了城郊的徐地仙來看了,徐地仙還象模象樣地架了羅盤,寫滿一張大紙,大門朝哪,主樓位置在哪,一一交代清楚。翠萍和齊涵相視一笑,覺得跟自己計劃的差不多。心裏更踏實了。
縣裏一次批了60畝土地,規劃設計了三大塊:教學區、生活區和運動區,齊涵的爸爸找了幾個老領導,爭取到上麵給的100萬政策扶持款,不要利息的。這讓齊涵和翠萍著實高興了好一陣子,勁頭更足了。找同學親朋借的款子也陸續到了,高成林以及鄉裏的幹部、學校的部分老師們踴躍入股,不到一個月,籌齊了300多萬。
劉保和齊涵的爸爸便背著被囊,開始校舍的基建工作。高中打外場,跑腿。先建教學主樓,五層,每層四個大教室,中間是樓梯,每層的教室與教室間安排兩個單間,是教師辦公室。盡頭是衛生間。齊涵認為,現代化的學校要盡量方便學生,不能再像農村學校那樣,下課十分鍾,上趟廁所要緊跑著才不至於遲到。
教學樓前規劃成花圃和廣場道路,東邊橫著一棟小樓,是辦公樓。教學樓後麵是個大操場,有一百米跑道和足球場籃球場,穿過操場,是宿舍和食堂。
翠萍買了輛摩托,平時高中騎著跑路,每隔兩天高中就騎車帶翠萍過來,看看施工進度。她站在挖掘機邊,想象著明年的秋天,麵前的這片土地上,嶄新的樓房、花木草地、生龍活虎的學生,還有一杆高高飄揚的紅旗,一座高大氣派的門樓,上麵橫著排六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暖陽私立學校。
(全文完)
2010年6月初稿
2010年9月二稿
堅守道德和生命的底線
——《留守》後記
十年前,我還在宿鬆縣委宣傳部時,接觸和采訪過許多留守兒童,也聽到過不少有關留守婦女的故事。他們的貧窮、孤寂、向往,以及由此而派生的諸多無奈,令我唏噓不已,感慨良多。我曾以報告文學的形式寫過《關注留守的孩子》,刊發於多種報刊,在媒體上我可能是最早提出“留守生”這一概念的。之後的很多年,我繼續關注著這一新興而龐大的群體,並萌發了采寫大型報告文學的念頭,安徽省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侍繼餘老師得知我的想法後,非常讚成,囑我幹脆以“中國留守兒童”為題,進行采寫。但後來,考慮到報告文學的采訪成本高,時間跨度長,這一構想便擱淺了。
我曾當過十幾年的中學教師,深知孩子是我們的未來,是人類的希望。小到一個家庭,大到一個民族,再怎麼貧窮,都不應該誤了孩子的教育。改革開放之後,大批農民工潮水般湧向城市,丟下老弱病殘守著老家。留守群體的生活狀況,新聞報道上留守群體的悲劇,時常震撼著我的耳鼓,啃噬著我的心靈,令我無法釋懷。
在當今這個喧囂而躁動的時代,傳統道德被顛覆,嚴肅文學被衝擊,人們的審美情趣漸趨低俗,時代的河床裏奔湧著感性的洪流。如果說,作為社會中的理性力量,擔當人類靈魂導師的作家們,再不堅守道德和生命的底線,那麼,未來是什麼樣子,誰不感到迷茫呢?
2006年,安徽省作協召開過一次兒童文學創作研討會,大約是因為小說《疼痛》曾刊發在《兒童文學》頭條,我有幸忝列其中。會上座談時,中國著名兒童文學作家張之路、伍美珍等大談兒童文學題材的陽光燦爛,而我卻恰恰相反,強調的是關注苦難和貧困,強調了作家的社會責任,因為我耳聞目睹了許多仍然在貧窮和苦難中掙紮的孩子。任何一個有責任感的作家,都無法回避這一龐大的群體。
我無法沉默!因為我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母親,更是一個作家!我得把我所了解的留守群體的真實現狀述說出來,以期引起各方的關注和警醒。如果各級政府、教育工作者、廣大家長以及社會有識之士們,能從中發現、醒悟、思考並改變一些什麼,我則甚感欣慰了。
這本書稿動筆於2008年10月,進展緩慢,到年底才完成了十餘萬字。2009年春節前後我母親病重,在三月一個陰雨連綿的日子裏送走母親,許長時間我都難以從喪母之痛中恢複過來,無法進入創作狀態。直到六月,安徽省作協常務副主席許輝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加入《民生為天——安徽民生工程紀實》大型報告文學的采寫,這個電話把我從因喪母而沉溺在對生命對人生無常的沮喪與無望中拯救出來。那些天,正是江淮大地的高溫酷暑天氣,接近40度,我頂著烈日,在與安慶一江之隔的池州市區和青陽、石台縣的鄉下走訪了很多貧困家庭,那些患尿毒症的孩子,他們對生命的渴求以及無奈的現實再次震撼了我,常常使我淚流滿麵,甚至於掏腰包捐出了隨身攜帶的所有鈔票。在可怕的疾病麵前,我深感生命的脆弱和無奈。
夏天時,安慶作協決定編輯“振風文叢”。找出版社、跑印刷廠、聯係作者、談細節簽合同、收發書稿、甚至校對、郵寄……諸多事務使得我再次把《留守》擱置起來。直到2010年初夏,“振風文叢”首發式後,得知許輝、苗秀俠合著的《農民工》一書已出版,我真正感到時不我待了。“農民工”與“留守婦孺”,正是一對矛盾的兩方啊!我怎麼能一拖再拖呢?於是,這個夏天,我便集中精力將《留守》的後幾章寫完。
此書能趕在2010年的年底出版,這得感謝安徽文藝出版社的社長唐伽、總編朱寒冬先生,感謝原安徽省社科院副院長唐先田先生,還得感謝責任編輯汪愛武的督促和許多中肯的建議。特別要提的是,原《清明》主編段儒東先生在最酷熱的日子裏,欣然充當了第一讀者,花了兩個白天及一個通宵看完書稿,立即給以高度評價,這給我極大的鼓舞。安徽省文聯主席省作協主席季宇先生也對本書給以高度關注,著名作家石楠先生、侍繼餘先生時常發來信息打來電話,問及此書的進展。這些資深編輯、作家、評論家們的關心、肯定和支持,給了我莫大的動力!
在此書的出版之際,我表示衷心的感謝!
炎熱的時候,將這本壓在心頭多年的書稿畫上最後一個句號,心頭頓時輕鬆起來。我將U盤交給老公去打印社為我發排裝訂,自己興衝衝地燒幾個好菜,開了一瓶幹紅,與老公對酌。而後,去書店背回一摞中篇小說選集,好打發接下來的業餘時光。
不寫作的日子,我每天大約有四五個小時用來閱讀。夜靜更深,我常常沉醉於那些厚重的書頁裏,看人的本性與理智如何掙紮,以至最終對自我世界產生質疑與覺醒,感受那些生命在承受壓力過程中產生的疼痛與喘息……作者獨特而生動的描述總是左右著我的喜怒哀樂。偶爾看看影視劇,惟有那些主題嚴肅藝術水準較高的能吸引我的眼球,否則,寧可不看。沒有心儀的可讀物或可觀物,就獨自上街上公園晃蕩,看店鋪五光十色推陳出新的招牌,看時髦得常常使我目瞪口呆的各色人等,甚或與流雲、飛鳥、秋水和落葉對話……
我一直認為,生命的過程,是一個自我完善的過程。就像蠕動在灌木叢中的毛毛蟲,最終會在雨露在陽光的曆練下蛻變成蝴蝶一樣。
如果,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能有這樣的雨露和陽光,讓我們每個人展現的都是飛翔時的絢爛和優美,那該是多麼理想啊!
姚 嵐
2010年12月5日於安慶蘭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