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從觀眾審美心理看影片《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2 / 3)

這部影片的力學結構,是男人的雙重性格形成的遙不可及的冷漠外力對女人的柔弱深情之力的反複擠壓,而柔弱之力綿延不絕,低到塵埃處卻迸發出一股頑強的生命力,將愛的意誌進行到底。女人的愛本沒有主動地位,她隻是默默地等待,童年時等待男人的晚歸,成年後徘徊在男人住所附近,期待著美麗的邂逅。男人終於注意到清純貌美的女大學生,在遊行的學生隊伍遇到當局鎮壓時,上演了英雄救美的故事。他溫文爾雅,含情脈脈,一見如故的神情使女人幾年來寂寞卑微的思戀得到了最高的獎賞。盡管他沒有認出她來,但他們在一起歡娛的幾日,給了她有生以來最大的幸福。她祈禱著他們的愛情如白玫瑰一樣聖潔無瑕,馨香永駐。然而,高高在上的漠然力量又一次發威了,男人出遠門了,食言了,再也沒有來找過她。女人孤苦伶仃地等待著,希望被壓得粉碎。但她懷上了男人的骨血,愛的溫度找到了有血有肉的替身。為了讓孩子過上上等人的生活,她委身於年輕的軍官,但同時保持著單身,潛意識裏等待有一天男人再一次呼喚她的回歸。終於,8年後的舞廳重逢,女人又一次魂不守舍,毅然決然地投入男人的懷抱:“我相信隻要你叫我,我就是已經躺在屍床上,也會突然擁來一股力量,使我站起身來,跟著你走。”縱使女人已是男人兒子的母親,但在男人的眼裏,她隻是個上流社會的賣身女子,他永遠不認識她。柔韌之力在最後的撞擊中迸發出悲劇美的火花,女人最終在陌生的徹骨寒冷中香銷玉殞。女人懷著宗教般的情感,無怨無悔,以血肉之軀完成了對愛情的獻祭。觀眾在故事的張力結構中也滿足了對極致愛情的審美。

這種衝擊力度也表現在電影畫麵的色彩構圖中,女人和男人在一起或女人在幸福回憶中的背景是白色玫瑰、暈黃的燈光、綠色的帷幔、橙色壁紙和一縷縷陽光疊加的圖案;女人憂鬱獨處時,觀眾看到的是藍色的海水、灰色的天幕和黑色的毛皮大衣。根據大島三郎色彩感情價值表,白色給人以聖潔光明的心理感受,橙黃象征著喜悅和幸福,黃綠預示著希望,這種暖色畫麵傳遞給觀眾積極和充滿希望的心理預期。與之相反,藍色帶給人優美的回憶和悲哀,灰色使人聯想到陰天,一切都不鮮明,不清晰,透著不安,而黑色,黑夜的寂靜中充滿著不祥,讓人害怕。這種冷暖交替的色彩激蕩著、衝擊著觀眾的感知,和人物的意誌一起構成這部唯美愛情影片的獨特藝術張力結構。

二、美國版

(一)對多層次審美心理需要的滿足

好萊塢的情節劇要求高度戲劇化的故事,這反映了40年代美國觀眾的審美接受模式。因此,美國版電影《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對小說改動較大:1900年的維也納,事業步入低穀的中年音樂家斯蒂芬·布萊恩接到了史達夫伯爵決鬥的邀請,伯爵的妻子麗薩因為對音樂家感情出軌,不能自控,和兒子染傷寒雙雙去世。精神頹廢的音樂家沒有為榮譽戰鬥的勇氣,在他匆匆準備逃離決鬥的時候,收到了一封陌生女人的來信。電影敘事閃回到15年前,小姑娘麗薩對鄰居音樂家一見鍾情,那時的音樂家才華橫溢,英俊迷人……

美版最顯著的改編是,男主人公由小說中的作家換位為有著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的天才鋼琴家,一方麵,這滿足了美國觀眾對音樂之都維也納的文化好奇心。影片中的《拉德斯基進行曲》、圓舞曲《春之聲》和《藍色的多瑙河》等世界名曲,展現出20世紀的音樂之都維也納輕鬆愉快、浪漫典雅的藝術氣息。另一方麵,音樂豐富了影像化表達語言,實現了推動情節和表現主題的雙重功能。小女孩對作家的愛慕,在小說中隻能通過她從門鏡裏窺視和想象來展現,而音樂家的身份,不經意間打通了小女孩對男人單相思的另一個溝通渠道,待在自己的房間裏她就可以隔牆聽到鋼琴家的演奏,感受著他的思緒,音樂的旋律喚起她對男人的傾慕,同時,音樂也在故事和觀眾之間架起了相互溝通的橋梁,滿足了觀眾的多層次審美心理需要。

(二)對觀眾審美心理定式的迎合

餘秋雨把觀眾的“審美心理定式”定義為“長期審美經驗、審美慣性的內化和泛化”。他指出:“所謂內化,是指審美經驗、審美慣性的內向沉澱,成為心理結構,進而成為今後在審美上接受、排斥、錯位、誤讀的基點。所謂泛化,是指這種心理結構的普遍化,由個人期待視域擴展為公共期待視域,甚至成為民族性、地域性的審美心理定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