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費裏尼電影中的性文化研究(2 / 3)

費裏尼也在《卡薩諾瓦》中表現了同樣的觀點。在《卡薩諾瓦》中有這樣一段場景:在鯨魚的肚子裏,卡薩諾瓦看到了幾幅魔燈投射的畫作,畫上的圖案把女性的性器官描繪成會把男人卷進去的漩渦,就像一個蜘蛛網,費裏尼對這些畫作進行了特寫強調,無疑是想強調對於男人來說,性是危險的,女人通過性能把男人淹沒,這正是他“男人就像公蜘蛛一樣的迷惘,他是自己性欲下的受害者,‘性’是一件危險時的事”[2]的觀點的視覺表達。當卡薩諾瓦無法滿足查柏林母女倆的性需求而被趕下馬車的時候,他憤怒地指責母女倆將他毀滅,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最大的侮辱,全倫敦的人都在嘲笑他。於是卡薩諾瓦決定自殺,他在自己的口袋中裝滿了石頭,走入泰姆斯河,但是在最後的一刻,由於他看見了一個女巨人,並跟隨這個女巨人進入了一個雌鯨魚的肚子裏而放棄了自殺。導演三番五次地強調這條鯨魚叫做穆娜(Mount), Mount與威尼斯話的陰戶(mona)同音,而陰戶(mona)是影片開場詩歌朗誦的關鍵字。費裏尼在《卡薩諾瓦》構思階段畫了這樣的一幅素描:一群人走進一個巨大的裸女的陰戶中。這幅素描與影片中一群男人走進鯨魚裏的場麵如出一轍。因此這條鯨魚無疑是陰戶的指代,男人走進了鯨魚穆娜裏也就是走進了女性的陰戶裏。在這段場景中,卡薩諾瓦是由於自己的性能力被女人(查柏林和她女兒)打敗而要自殺,而又由於走入鯨魚的肚子(女性的陰戶)而得到拯救。這無疑表明了在性活動中女性主宰著男性,女性的性能力強於男人,這正像片中卡薩諾瓦所說的,和女人做愛就像喝一杯酒,喝著喝著,最後隻能屈服。費裏尼也認為:“男人是相當脆弱的——指的性這方麵——最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打垮他。”“比起來,女人則堅強得多。即使男人喜歡以征服者的姿態自居,但最終卻經常淪落成女人的階下囚。男人非常的天真!”[2]

在《愛情神話》裏,總督賞了男主角恩珂庇奧一個名叫雅芮安娜的性感女人,讓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做愛,而此時恩珂庇奧發現了自己性無能,遭到了雅芮安娜的鄙視和拋棄。後來,恩珂庇奧四處尋找辦法克服自己的不舉,包括去妓院治療,讓妓女用鞭子抽打他,但是仍然無效,他被自己的情敵阿塞托嘲笑為“被壓扁的蝸牛”,此時的他隻有趴在床單上痛苦:“我想死,你們讓我死吧!”最後恩珂庇奧的性無能還是通過與一個叫艾諾迪亞的老婦做愛治好的。《愛情神話》中的這段無疑反映的還是男性的性能力掌控在女性手中,女性的性能力優於男性。恩珂庇奧眾目睽睽之下與人做愛的場景與卡薩諾瓦在大使台羅公爵家中當眾與人比賽做愛的場景反映的都是男性把做愛當成競技項目。可見性能力對於男人的重要意義,失去了性能力也就失去了他們作為男人最重要的一項技能。卡薩諾瓦和恩珂庇奧都在影片中有過不舉的創傷經曆,他們不舉的創傷經曆投射出的是男性內心深處對自己性能力的擔憂。

在費裏尼的影片裏,男性不僅擔心著自己性能力的喪失,還擔心著“被閹割”。這點在《女人城》裏表現得尤為淋漓盡致。男主角史納波拉茨跟著神秘女子進入了女人城,他看見女人城裏的女人們正在集會,她們高喊著“閹割男人”“用手淫代替性交”,並宣稱“男人的性生活才短暫呢”。史納波拉茨在女人城的大廳裏遭到女人的一致抗議,這時畫麵的背景是一幅巨畫:杯子裏有一個巨蛋,有一個勺子在蛋的上方正準備打破這個蛋,這個場景象征了男性的“被閹割”恐懼。接下來,一群女人能夠極其出色地在溜冰道裏溜冰,而史納波拉茨在溜冰道裏卻老是跌跌撞撞。熟悉弗洛伊德學說的人都清楚,“溜冰”是一個典型的性能力象征,這段無疑象征著男性的性能力不如女性,“而這些女人勝過男人之潛在的性能力優勢,是造成他焦慮的根本原因”[3]。除此之外,片子裏一群女人在體育館裏進行擊打男性睾丸的練習、用槍掃射氣球以及史納波拉茨乘坐的熱氣球被槍打下來都是男性“被閹割”恐懼的象征。後來史納波拉茨來到了卡容的家裏,他對兩位性感美女穆娜和維西拉絲說:“有一次,我曾經和朋友偷了一張女演員的性感海報,然後射得很爽,很爽!”過了一會兒,史納波拉茨和妻子做愛,他卻不舉了。這無疑是個諷刺,也就是說,男人在假想中擁有旺盛的性能力,而麵對真實的對象卻“無能為力”了。

《女人城》中另外一個男性卡容,他一出場,影片就表現他對女性同性戀者的憎恨和無可奈何。女同性戀女性主義認為“異性戀是男性統治和女性受壓迫的中心所在”[5],所以她們主張不與男性建立性關係,女性同性戀的興起無疑是對男性在兩性關係中統治地位的挑戰。卡容家裏的“性高潮走廊”中,掛滿了和他做愛的一萬個女人的照片並且附有這些女人叫床的聲音。卡容收到了女警們的指示必須在今晚11點前拆除這個房子(這個房子叫Dux,拉丁文“領袖”的意思),卡容的戰果“性高潮走廊”馬上會遭到毀滅。“性高潮走廊”正是男人占有女人,占有所有女人的欲望的象征,“領袖”被毀滅也象征著這個欲望被毀滅。女警們殺死了卡容最心愛的大狗無疑象征著閹割男人,麵對著女警們的咄咄逼人,卡容也無可奈何,隻有一步步地退讓,反映出了即使像卡容一樣擁有強悍生命力的男人也會被女性逼得走投無路。

從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費裏尼在影片中對男性的性焦慮給予了漫畫般的揭露和展示。費裏尼影片中的男性一方麵由於性欲不能健康地、正常地釋放而造成了性壓抑,另外一方麵還存在著對自己性能力的擔憂和被閹割的恐懼,而這種焦慮和恐懼來自於女性的威脅,因為女性的性能力強於男性。

三、女性在性能力上的優勢

費裏尼在影片中還從女性的角度來分析兩性關係中存在的一係列問題。在他的電影裏,女性在兩性關係中不再扮演被動角色,而是主動的、支配的角色,女性不管在情感上還是在性能力方麵都占有優勢地位。費裏尼堅信在陳年的男女兩性戰爭中,女性是最後的贏家。

傳統的觀點認為,男性的性能力強於女性的性能力,男性能在性活動中獲得更多的快感,在男女兩性的性活動模式中男性比女性大膽,但是費裏尼的電影對這些集體意識形態提出了質疑。費裏尼影片顛覆了傳統的性別角色定式,他的影片中的女性性欲望和性能力都強於男性,在男女兩性的性活動模式中女性也是比男性更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