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動美學在新好萊塢時期的發展曆程
《逍遙騎士》和《邦妮和克萊德》的上映,突破了經典好萊塢模式的電影敘述形式,將開闊的自然風光和靜止的壓抑形成鮮明的對比,將自由流動的愉悅與保守居民的敵意相並置,共同表現了現代公路電影流動美學的二元張力結構。兩部電影受文化叛逆精神推動,對路上的自由生活進行了讚美和描述。激起了60年代晚期人們對浪漫生活的憧憬,流動美學是構建新好萊塢時期的關鍵因素,見證了新好萊塢時期的發展曆程。
《逍遙騎士》以及《邦妮和克萊德》作為新好萊塢運動標誌性的作品,具有成本低、獨立製片、受作者論影響、運用現代影像語言等典型特征。相對於《逍遙騎士》而言,《邦妮和克萊德》對公路電影類型的影像表達的結構性更具影響力。《逍遙騎士》描述的是在美國社會動蕩的特殊時期的時代特色和文化場景,相對來說,《邦妮和克萊德》的曆史背景更為蕭條,更加鮮明地展現了當時社會生活的壓抑,采用了更激烈且富有寓意的批判模式。《逍遙騎士》以悲劇而告終,摩托車在兩位騎士突然被子彈擊中後,發生自燃爆炸,《邦妮和克萊德》也不是以大團圓的形式劇終,邦妮和克萊德最終被伏擊,一身彈孔如蜂窩般倒在汽車邊,兩部電影淒涼的結局看上去符合傳統的敘事風格,實際上是對現實社會生活的譴責和批判。
許多美國青年導演的鬥誌被《逍遙騎士》和《邦妮和克萊德》的成功所激發,大批代表著歐洲新時代思想的電影作品席卷而來,從此步入了公路電影的繁盛時期。作為新一代導演的代表馬丁·斯科西斯、斯蒂文·斯皮爾伯格等人開始了具備自己風格的公路電影拍攝生涯。這些新生代導演的拍攝風格有所改變,作品的象征性與荒誕性更為突出,隨著年代的更替,人物的塑造由60年代人物外部的反抗行為逐漸轉變為70年代人物內部的心靈與文化精神活動。《逍遙騎士》以及《邦妮和克萊德》的成功上映大力推動了好萊塢電影事業的蓬勃發展。
《逍遙騎士》和《邦妮和克萊德》分別創作於60年代末期和70年代初期,雖然兩部公路電影的創作在時間上聯係緊密,但是《逍遙騎士》和《邦妮和克萊德》卻是兩個不同時代的作品。《逍遙騎士》和《邦妮和克萊德》創作於青年反文化運動時期,當時社會流行穿著嬉皮士的奇裝異服,斜紋牛仔褲成為美國時裝界的寵兒,搖滾音樂遍布街頭巷尾,吸毒成為一大問題,新好萊塢時代麵對著社會的反叛與革新,反文化運動的高潮和衰落在同一時期的電影創作中得以表現。而且新好萊塢運動持續的時間較短,製片廠下放出去的權利在70年代中期開始被回收,70年代的文化革命就像60年代的政治革命一般,以失敗而告終,眾多深受歐洲現代電影思潮影響的新一代導演剛開始拍攝真正有意義的影片,就被扼殺在搖籃裏。
三、激情退卻的創作狂潮
《粉身碎骨》既是一首速度等同於自由精神的關於汽車的烏托邦讚歌,又是一首唱出一代人理想幻滅、自我迷失的挽歌。柯瓦斯基的旅程是理想失落之後人們自我迷失的另一版本:交警、難以越過的路障以及城市中觀望的人群已經不複存在,自由開放的公路和美麗的自然景觀隨處可見;社區的嬉皮士消失不見了,對外來者滿是敵意的沙漠基督教心理治療團體;令人反感的同性戀劫匪在路上搭車,二人的言談舉止讓柯瓦斯基感到荒謬之極;一直默默支持柯瓦斯基的電台主持人,由於膚色受到嚴重的種族歧視,最終抵擋不了肢體迫害加入到設置陷阱的組織中……通過對柯瓦斯基、黑人主持和交警之間的故事情節的延伸,使電影的敘事張力極其飽滿。
《粉身碎骨》是《逍遙騎士》的進一步延伸,將在路上驅車狂奔的歡快心情表達得更加淋漓盡致。《逍遙騎士》中的迷幻之旅在這裏也有了更為深刻的詮釋:駕車飛飆有如一種讓靈魂陶醉的自由之旅。車人一體的汽車拜物傾向被全部顯現,這部電影將超速行駛美化為對自由的向往,對人們理想落空之後迷失在自我世界之中的狀態進行了描述和表達。薩拉芬通過大量的交叉剪輯,使柯瓦斯基碎片化的閃回鏡頭不斷出現在行程之中,這些完全沒有因果聯係的閃回片段暗示著柯瓦斯基的飆車行為的源頭和成因,使當下時空處於混沌狀態,這一係列閃回鏡頭的暗示成為一種重新審視自我的路徑,勾勒出時代變遷賦予理想失落之後更加濃鬱的自我尋找意義,同時表現出人們對自由的向往和對人生的深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