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擎蒼的眼底甚至都滲出了殺意,如果可以,他真想把眼前的這個女人大卸八塊,然後丟出去喂狗,徹底了結她!
但對裴詩來講,她是真的對向南交心了,連這把幾乎和她生命等重、她心心念念了許多年的小提琴,她都可以拱手讓人,還有什麼,是她不會去為這個朋友做的?
自己要真敢做傷害向南的事,恐怕會被裴詩恨一輩子……
他已經防她防得那麼小心了,她卻還是像隻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無孔不入,該做的好事一件都沒有落下,甚至,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讓裴詩無條件地信任她——要說她居心單純,誰會信?
但是,向南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如果她是衝著自己來的,當年她又何必要離開,還走得那麼決絕,一副純真無辜的清高姿態,仿佛做錯了事的真不是她一樣……
可如果向南是衝著裴詩來的,那就更加說不通了。
她們倆從來沒有過交集,真要說起來,唯一的聯係就是小提琴,難道裴詩會因為這個和向南結下什麼梁子麼?
就算有好了,但裴詩的手如今已經斷了,根本就拉不了琴——向南也是知道這個事實的,她還想要怎樣呢?
陸擎蒼百思不得其解,他歎了口氣,在向南身邊靜靜坐下。
男人翹起腿,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冷嘲道,“向南,你很有本事嘛,能從裴詩那裏將帕洛尼羅都騙了過來……就你原先在拉的那把破琴,值多少錢,你自己心裏清楚!”
被陸擎蒼如此奚落,向南非但不生氣,反倒淡淡地將小提琴收好,瞥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地回擊道,“不牢陸總提醒,我清楚得很……不過,誰讓你砸壞了我原先的那把破琴呢。”
向南抿唇一笑,“裴詩也說了,帕洛尼亞是你買下來的,她送給我,權當是你出錢賠了我一把。我哪知道你會這麼小氣,陸擎蒼你要是覺得我的身份配不上這把琴,就自己去和裴詩說好了。這是她送我的東西,她如果要收回,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你少一口一個裴詩,我聽著都快吐了!”陸擎蒼板著臉,明顯不悅,但至少在提到“裴詩”兩個字的時候,神色還是無比柔和的。
“她是我老婆,我寵著她,她做什麼我都不會有意見。一把小提琴而已,對她沒有用的東西她丟了也好……但是向南,你不一樣,別以為你成了裴詩的好朋友,我就拿你沒辦法。如果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對她做什麼,傷害到她的話,我會要了你的命!”
最後幾個字,就像是從冰山上敲下來的碎石一般,砸得向南體無完膚。
她倔強地瞪了陸擎蒼一眼,麵上明滅不定的表情似是有些害怕,但女人非要逞強,聲音明明抖得不行,眼神卻非要硬氣到底,“哼,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什麼意思?”陸擎蒼敏銳地發問,聯想到裴詩之前的不對勁,冷沉的聲音如同刀子一般架上了向南的脖子,逼迫道,“是不是你和她說了什麼?!”
一次又一次地被冤枉,不管心理素質多好的人,都會崩潰的。
向南急吸了一口氣,赫然起身,一把推開了男人偉岸的身軀!
她挺直了腰杆站在陸擎蒼麵前,雙手緊緊抱住琴盒,仿佛這樣,就可以阻擋男人強勢的威壓一般。
——“陸擎蒼,你少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我真的受夠了!我沒做過的事情你硬要推到我頭上來,你腦子壞掉了是不是?!”
盡管身子哆哆嗦嗦的,但向南好歹站穩了,女人幾乎是吼出來的,但她似乎是不想讓呆在試衣間裏的裴詩聽見,下意識地又緊緊捂住嘴巴,聲音立刻變得含糊起來。
“如果你有被害妄想症,我拜托你去醫院看看吧,這是很嚴重的病,不治不行!而且,我告訴你,裴詩之所以會心情不好,問題完全就是出在你身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少在這裏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
陸擎蒼聽了,登時渾身一震,此刻的感覺,對男人來說完全就是當頭棒喝,後腦勺疼得快要裂開,他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是……是自己?
他做錯什麼了?
他能做錯什麼?
這些天,他明明一直在忙著籌備婚禮的事情啊,但也沒有因此而冷落裴詩,兩人之間一直沒有任何芥蒂的,她怎麼會莫名其妙就不高興了?
而且,就算真有事,她剛剛為什麼要瞞著他,不願意說呢?何必要躲起來生悶氣,自己折磨自己?
現在倒讓一個外人在這邊指手畫腳,這算個什麼事兒!
向南看陸擎蒼一臉糾結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在狀況之外,想到那兩張打了馬賽克的**,她心裏更是氣不打不出來,不耐煩地嚎了一聲,就往試衣間走去——“嘁,我懶得理你了!裴詩呆在裏麵很久了,我去看看她……”
“不用你!”
陸擎蒼冷冷地揮開了她的手臂,大步一邁,徑直擋在向南的身前。
男人迅速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裴詩,你試穿好了麼?出來吧,讓我看看……”
向南揉著被陸擎蒼絞痛的手腕,嘶了口氣,在心裏腹誹:她要是會搭理你我就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裴詩,你還好麼?”
陸擎蒼一手握.住門把,另一手又扣了兩下門,可裏頭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時,兜裏的手機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心口就像是有千百隻爪子在撓一般,陸擎蒼抬頭望了一眼麵前這堵冷冰冰的門,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沒有辦法,隻好轉身先接電話去了。
但是,男人前腳剛走,下一秒,試衣間的門就打開了。
裴詩站在門後,手扶住牆麵,寂靜得如同一株毫無存在感的枯木。
她的視線淡淡地逡巡了一圈,眼底似是隱著失望,向南連忙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指了指走廊,“他……他在那邊。”
裴詩點點頭,也沒說什麼話,輕輕闔上門,又重新走了回去。
向南見她還把外套穿在身上,就知道她根本沒有試穿過婚紗,趁著裴詩還沒有將門鎖起來,她後腳就跟了上去。
裴詩在梳妝台前坐下,麵無表情地望著鏡中的自己,指尖滑過濕漉漉的睫毛。
她之前選好的婚紗正掛在一旁,長長的裙擺曳地,薄紗純白似雪,美得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