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榮軒問,葉霜愣了一秒鍾,輕輕地點頭。
她在心底苦笑,果然,他最關心的,還是裴詩。
他什麼時候站在那裏的?
剛才她們說的話,他究竟,聽到了多少呢?
如果是全部,那麼此刻,他的心裏,應該正在淌血吧?
想到這裏,她搖著頭扯開嘴唇,又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
葉霜啊葉霜,為什麼你腦子裏的第一想法,永遠是關心靳榮軒怎樣怎樣呢?
你都沒有自我的麼?
你怎麼就不想想,他在聽到你的心意之後,卻還是這一臉毫無波瀾的表情,能夠淡漠地直視你,平靜地和你對話,意味了什麼?
“我去趟廁所。”靳榮軒撐著輸液架挪了兩步,停頓片刻,又扭過頭,對她說,“飯菜快涼了,進去吃。”
靳榮軒不過是說了句簡單得不得了的好話,葉霜一聽,卻立刻彎起唇角,暗爽地摸了摸鼻尖。
那喜不自禁的模樣,像極了好不容易得到期待已久的糖果的小朋友一般。
沒辦法,她就是這樣容易滿足,葉霜樂嗬嗬的,又免不了在心底自我安慰——
哦,或許,他是沒有聽全吧……
-
住院樓外,Peter靠在樹下,從兜裏掏出半包香煙,抽出一根,點燃。
癮頭發作,他的手指抖得連煙都夾不住,男人哆哆嗦嗦地閉上眼睛,低下頭,用力吸了一口。
他仰麵朝天,吞雲吐霧,想象著從前將針頭,紮進血管裏的那份快.感,忽然酣暢地歎息了一聲。
男人瘦削的輪廓,在嗆鼻的煙霧裏,模糊得似乎隻剩下了一副骨骸。
身上沒有錢,他隻能用這種方式,犒勞一下.身上的毒癮。
Peter很快抽完了一根煙,隨手就將煙頭丟在地上,踩滅。
他拿出手機,翻閱通訊錄,但很可惜,他找不到可以幫助自己的人。
養父母他目前見不著,就算見著了,他們一窮二白的,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自己不一定能從他們身上討到什麼便宜。
想來想去,在T市,也隻有裴詩身上,還剩點利用價值……
但那個女人太過分了,竟然見死不救。
還說什麼,要親手送自己去監獄!
越想越窩火,Peter扯了扯自己的頭發,一腳踹在樹幹上,發泄。
“這位先生,亂丟垃圾,破壞樹木,都是不道德的行為。下次不要這樣了……”
一道男聲幽幽地飄來,眼前晃過的人影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煙蒂,扔進了垃圾桶。
“你誰啊?!多管閑事!”Peter翻了個白眼,朝他吼,卻在看清來人的長相時愣了一下,皺眉道,“你是剛才那個……”
“我叫徐衍,你好。”
Peter看著麵前身著白大褂的醫生朝自己友善地伸出手,納悶至極,他剛才不是還一臉正義地幫著裴詩麼,現在又這樣和顏悅色地出現,幾個意思?
“你要幹嘛?”
“不幹嘛……看你有困難,想幫你一把而已。”
“你有這麼好?”
Peter防備地盯著徐衍,卻聽得他淡淡一笑,“別緊張,我就是給你提個建議,聽不聽,隨你。”
“什麼建議?”
“在這裏不方便說。”
徐衍和Peter約了個地方,讓他先過去等著,他待會再去找他。
Peter走後,徐衍站在樹蔭底下,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起。
“喂?”
十分虛弱的女聲。
“畫畫,我是徐衍。你怎麼樣?身體好點沒有?覺得困?那就多睡一點……怕醒不過來?怎麼會呢,不要多想……”
徐衍輕笑著安慰她,但想到自己喜歡的姑娘被關在療養院裏,受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他的眉頭就深深蹙了起來。
“嗯,我知道你很痛苦。你不要怕,她們都是醫護人員,她們不會傷害你的。我晚上過來看你,帶你最愛吃的起司蛋糕過去……畫畫,再忍忍,我有辦法,我會救你的,現在是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