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詩本能地低叫了一聲,大腦像是被糊住了一樣,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往前跑,還是往後退。
她今天一整天的神經都繃得很緊,這接踵而至的一連串的事情折磨得她焦頭爛額,又被這樣結實地一嚇,當即腿都軟了,直接就爛泥一般地往地上滑去。
裴詩背後的人連忙架住她的身子,以一方堅實的胸膛作為支撐,緊張的氣息在她的頭頂盤旋,“怎麼了怎麼了,詩詩,是我啊……”
陸擎蒼撈過裴詩的腰,將她整個人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大掌托住女子的臉頰,身子壓下去,抵在和她很近的距離上,嗓音柔柔地問,“喏,看清楚沒有?”
裴詩在對方如同囈語般的輕哄中漸漸回神,努力將酸澀的眼睛睜大。
刺目的燈光下,男人的輪廓卻無比的柔和,柔和到了有些夢幻的地步,不帶絲毫進攻性的殺傷力,這和他平日裏駭人的冷峻形象,大不相同。
眼前如同出現了一幅鄰家大哥哥的畫麵,最簡單不過的穿著,沾著汗水的利落短發,身上滿載著陽光,連笑容都是明晃晃的,背景能開出一朵朵美麗的花兒來,分外養眼。
裴詩都有些看呆了,她從來沒有覺得,陸擎蒼這樣溫暖過。
想到這一晚上的經曆,裴詩瞬間就紅了眼眶,她抓住男人的衣袖,埋頭撲進他的懷裏。
真的是撲,那突如其來的力道撞得陸擎蒼渾身一震,差點承受不住向後仰倒。
他小心翼翼地抱穩裴詩,怕她又忍不住哭起來,低低地問,“沒事麼?”
懷中那顆腦袋搖了兩下,過了幾秒鍾,又點點頭,撞在他的胸口,很用力。
陸擎蒼失笑地順著裴詩的發絲,她抱著他靜靜呆了片刻,臉上沒幹的水都蹭在了他的外衣上。
“對了,我不是讓你在門口等我的麼,你怎麼進來了?”
而且,還這麼有閑情逸致地在洗手間附近“伏擊”自己?
“哦,是這樣,我剛才到咖啡廳外麵的時候,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剛巧一轉身,就透過玻璃看到了你,但是你沒有注意到我,然後,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就捂著嘴巴跑掉了。我看你臉色煞白,腳步又那麼急,我不放心,就追在你後麵看看情況,你跑進了洗手間……”
陸擎蒼一手扶住裴詩的肩膀,一手撫摸她冰涼的臉頰,心疼地問,“吐過了,是不是?還難受麼?”
裴詩搖搖頭,雙手按在幹癟的小.腹上,有氣無力地說,“我就是,有點餓。”
陸擎蒼一聽,寵溺地笑了,“好,我帶你去吃晚飯。”低頭看了看,又覺得她身上少了點什麼,“誒,你的包呢?”
“還在……座位上。”
“哦,那我陪你去拿。”
裴詩立刻拖住陸擎蒼,使勁地擺手,男人奇怪地斂下眉,問她,“怎麼了?”
“能不能,別過去啊?”
裴詩雙手合十,歪過腦袋,苦著臉和他打商量。
“那包呢?不要了?”陸擎蒼看著她為難的小模樣,疑惑地皺起眉頭,“那個女人是誰?她怎麼你了?”
裴詩抓抓頭發,一點也不願意回憶起自己和陳怡的對話,“……一言難盡。總之,我這會還不能麵對她……”
而且,要是她兒子真的來了,怎麼辦?
誰知道這對母子在玩什麼把戲啊!
她受夠了……
“那行,我去拿。”陸擎蒼也不追問,很有風度地接下去說,“你繞個彎直接在門口等我,這總行了吧?”
“等……等等!”
裴詩又拽陸擎蒼衣角,他走了兩步被迫折回來,攤手道,“又怎麼了?”
“她、她如果問你你是誰……”
陸擎蒼理所當然地應聲,“我是你老公啊。”
“不行,不能照實說,會有麻煩!”
“為什麼?”
陸擎蒼的臉色陰沉下來,明顯不爽了。
裴詩一時間回答不上來。
自己要是告訴他,她還是靳榮軒名義上的妻子,旁人並不知道他們已經離婚的事實,陸擎蒼非瘋不可!
而且,陳怡這個女人太棘手,她不想給陸擎蒼樹敵。
“總之……總之你聽我的,別和她說多餘的話就行。”裴詩拉過他的手掌,輕輕地晃來晃去,央求道,“我真的很餓了,寶寶也餓了,我們就要餓死了!你快點幫我拿了包,我們去吃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