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遇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麼?就為了那種病態的理由?
難道,她快死了?
身下是冰冷幽深的江水,自己的雙腳隻要再被抬起來一點,重心就會帶著整個人徹底沉下去,要等重見天日,不知會到何年何月……
現在又正是月黑風高,自己傻兮兮地挑了個絕佳的墳塚,就連個目擊者都不會有!
裴詩已經虛弱到在翻白眼了,她的意識渙散至天際,竟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看到了陸擎蒼的臉,想要叫他的名字,喉嚨裏慢慢蓄起最後一分力。
哦,這算是自己的遺言是麼?
算了,都到了這種時候,就不計較了吧……
——“陸……”
咦?能說話了?
裴詩暈暈乎乎地醒過神來,朦朧的視線裏,就見蘇子遇痛苦地皺緊了眉頭,手僵直著按住後腦,慢慢跪倒在地上,最終失去了知覺。
尚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裴詩的身子卻不受控製地向後跌去,眼看就要墜出欄杆,幸好指尖被一股力道攥住,下一秒,整個人被扯了回去。
裴詩腿腳發軟,膝蓋重重著地,她的頭發全散了下來,蓋在純白色的裙子上,被風吹亂。
“咳!咳咳!咳……”
裴詩俯身,右手揪緊心口的布料,抖得停不下來。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掉在甲板上,臉上還留著清晰的掐痕,女子張嘴,劇烈地咳嗽,像是要把五髒六腑全都嗆出來一樣。
手邊躺著蜷成一團的蘇子遇,盡管他已經暈了,但裴詩還是嚇得不停地往旁邊挪,直到撞到了鐵質的欄杆,她又如驚弓之鳥般跳了一下。
“喂,你還活著吧?”
冷風中,略顯傲氣的女聲傳來。
裴詩抬頭,暗沉的燈光下,一抹倩影高調矗立。
任佳手中捏著一隻高跟鞋,隨意地晃了兩下,然後她啟唇,對著高高的鞋跟,吹了一口氣,那模樣,那姿態,就像是在演國際大片似的。
裴詩驚魂未定,說話還打結,“任……任天後?”
剛才救了自己的,竟然是她?
“嘖,叫什麼天後啊,直接叫名字好了!”任佳快人快語,一邊穿好鞋子,一邊朝裴詩伸出手,“你還站得起來嗎?”
裴詩咬緊嘴唇,在任佳的攙扶下,勉強站穩。
“謝、謝謝你。”
裴詩低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蘇子遇,然後掏出手機,任佳看她按了三個數字,疑惑地問,“你幹嘛?”
“報警。”
任佳聽了,二話不說奪過裴詩的手機,抓緊了她的手,“報什麼警啊!先跑了再說!快點!”
等裴詩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任佳拉進了船艙。
兩人在長長的走廊上毫無緣由地飛奔,最後上氣不接下氣地停下來,裴詩靠住牆,整個人累成了一灘泥。
任佳也喘得厲害,但還是女英雄一般挺.胸站著,她將手機塞回裴詩手心,聽到對方問了一句——“為什麼要阻止我?”
裴詩不明白,剛才自己可是差一點就沒命了,罪魁禍首就躺在地上任她宰割,憑什麼就這樣放過他……
任佳聽罷,古古怪怪地瞥了裴詩一眼,唇角彎起一個弧度,赤.裸.裸地嘲笑著她的天真。
女人的聲音就像是一桶冷水,徑直澆在裴詩頭頂,“因為你根本討不到任何便宜。”
“我……”
裴詩心中有氣,想要反駁,卻被任佳再一次冷冰冰地堵了回去。
“別傻了,他蘇子遇又不是什麼無名小卒。真的被抓進局子裏又怎麼樣?你覺得他們能關他多久?喝完兩口茶,寒暄幾句,就沒事了。那麼之後呢?你猜猜看,遭殃的會是誰?”
裴詩鎖眉,低頭陷入了沉思,盡管她不願意承認,但任佳說得的確句句在理。
而且,故意傷人,是不小的罪名,她堂堂一個娛樂圈裏順風順水的天後,要是卷入了這種刑事案件裏,聲譽鐵定一落千丈。
任佳救了自己,她不能過河拆橋。
“說起來,出了這種事,你不找陸擎蒼卻要去找警察,腦子秀逗了吧你?”
裴詩頓覺莫名其妙,硬聲硬氣地反駁,“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我又沒說你和他有關係,這麼著急撇清幹什麼?”任佳冷哼一聲,胸中湧動著一股特殊的怒意,涼颼颼道,“反正你們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