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晚之事,我也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盡管心中有疑問。
這裏,是後宮,不是我可以問的地方。
後宮,是個用嘴巴就可以把人‘說’死的地方。
但也不代表我不追究。
隻是此時,沉默比喧嚷要管用。
天高高,夜寥寥。
夢裏輾轉心絞痛,醒來惟有淚兩行。
是夢,還是真實的存在?
那紅紅的綢,紅紅的被,紅紅的布上交頸的鴛鴦。
和所見一般,卻不是屬於我。
我隻是看著,站在最近處看著,嘶喊著,哀求著,麵前的兩人,模糊的臉,依舊不為所動,叩拜天地,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笑,似一把刀狠狠剜著我的心。
那疼,教我隻想抓爛笑著的臉,讓模糊的,更加模糊。
豈料我伸手去抓,卻每每撲空。
於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撲,一次又一次地空。
直到手中不再是空,才突然驚醒過來!
眼前分明站立著一個人,我忙要呼叫,但這人似乎看穿了我,心裏剛起了呼救的念頭,就立刻動彈不得。
你是誰!
瞪視著眼前人,我無聲地問道。
這是個男人,深夜,就算夜遮住了眼睛,卻遮不住感覺。
我抓過他的手,雖然他快速抽了回去,但那觸覺卻被我記下了。
一隻粗糙的大手,骨節突出。
一隻剛好被我抓住的手,可能那手在我陷入夢境時,離我很近,不然不會被我抓得毫無防備,我看不到他眼裏的驚慌,卻感覺到我抓住他的一瞬間,那手在振動。
你是誰?
要對我做什麼?
“我該如何稱呼你呢?林笑?西門亦輕?左後娘娘?美人兒?還是——娘子?”
那聲‘娘子’話音一落,我猛地怔住。
我似乎看見了一張嬉笑著的臉,傾城絕色,偏偏長在男人的臉上!
黑暗中,他將臉湊了過來,來回地打量著我。
他果然是個傾城絕色的男人!
“你忘了,你果然忘了!絕呢?封禪絕,你還記得他嗎?”
我無聲地回答著,我幾乎忘記了所有!
忘了,不好麼?
似乎每一個人都希望我忘記了,他卻如遭天大的打擊般死扣著我的雙肩。
他,是唯一一個不希望我忘了過去的人!
“你真的忘記了!”
他直起身來,雙臂無力地垂著,極其無奈。
“屬於我的回憶,就那麼短一點,你卻都忘記了!早知道你要忘,不如就在那時死了,死了,就不在乎了,就沒有感覺了——”
他輕點下我肩膀處,我忽然恢複了自由,而他也瞬間不知蹤影,夜依舊寥寥,天依舊高高。
既然深夜來客,來得無聲息,走得匆匆然,我也不會去深究他來自何處,為何而來,因為——諾大的皇宮,他進的來,走得出,沒有引起一絲驚動,因為——-他認識我,因為預感告訴我,我們不會就見一麵。
隻是,我以為再見麵時會依舊是那樣的夜,就算不是一模一樣,至少,他來的時候,一定是夜裏,卻不想,再見麵,不是黑夜,而是白日,眾目睽睽之下。
十餘天不見的月麟突然命玄淩帶來一人,說是派給我的貼身侍衛。
“奴才叩見娘娘!”
再見麵,深夜來客成了我的侍衛!
貼身侍衛?!
他希望這個侍衛如何‘貼身’?
“你的名字?!”
“封禪祭!”
我問得不經意,他答得也冷漠,似乎那晚,他沒有出現過,似乎那晚,我一直在夢中,不曾驚醒。
四月二十日,天晴朗,風輕柔。
這日同四月裏的每一天都一樣,但因為人,這日變得不一般起來。
後宮多個妃子,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皇帝的後宮自古就是以多而著稱,女人不多,那是後宮麼?
隻是這個新冒出頭的妃子,可所謂是平地突起的高樓,教人口呆目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