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夜的他,在我麵前的他,緊抱著我的他,相處了三個多月的他,突然我發現,我對他是全然不了解,我看到的人,是他麼?
過去,我了解他麼?
突然,我開始對回憶產生興趣起來,想找出關於他的那一部份,想知道——這個謎一樣的男人的過去是否如現在。
“輕兒,我的輕兒!”
他的唇熾熱起來,停留在我的額頭,我的眉,我的鼻尖,我的兩腮,我的唇,我的脖子——直到全身一陣酥麻——
他的舌尖正在肆虐地侵占我胸前的每一寸肌膚——
我才驚醒過來,推著他,躲著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逃開!
顧不得池邊有多滑,顧不得身上還是濕淋淋的,顧不得什麼孩子,顧不得什麼秦雲湘,什麼誰死誰活,我慌忙地扯著衣服,披在身上,急速地奔跑,跑開身後的男人——-
但,從他身邊跑開,卻依舊跳不出陷阱,一個他布置好了的陷阱。
我渾身濕漉漉地站著,紅紅的綢緞,紅紅的帷帳,紅紅的鋪蓋,紅紅的地毯,紅紅的紅布上,戲水的鴛鴦,紅紅的燭滴著紅紅的淚————
這裏,為何這麼紅?
紅得教我無奈,教我渾身無力,教我悲慟——
誰家的閨女要出嫁?
我怎麼了?怎麼闖進了別人的新房?
連連後退著,連連搖著頭——我一定是跑錯地方了!
離開!我得離開,回我自己的房間!
一扭頭,卻又陷入他的懷抱。
“輕兒,這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喜歡麼?”
他笑得輕輕,說得輕輕,嘴唇輕輕地張口,手按在我肩上,也是輕輕。
但卻輕得教我更加害怕。
我揮開他,“你,你搞什麼?我已經忘記了,通通都忘記了,想不起來了,你以為這樣布置,我就想起來了麼?白費心機!”
“哈哈——”
他大笑起來,似我剛才說了一個大大的笑話。
我有些慍怒,他的笑聲卻突然止住,一臉慎重,“輕兒,我從來沒有想過你要想起什麼,沒有那些記憶,對你,對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這麼精心布置,是想我們之間有個新的開始,僅此而已!”
‘新的開始’?這四個字似乎很有深意。
“輕兒,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是你的夫,你都是我的妻,唯一的妻,懂麼?”
我搖頭,我不懂,他的話,他的眼神,我都不懂,那麼複雜,我要如何懂?
他攔腰抱起我,低頭在我額前一吻,“記住我的話,以後會明白的!”
“以後?是多久?”
他將我放在床上,低頭看著我,“快了,就一個月,好麼?”
這段時間,我本來就感覺他有事請在瞞著我,現在,聽他那麼說,更加確信我的懷疑了。
“現在——不要再拒絕我,好麼?我已經被你拒絕得太久了,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他埋首在我頸間,不斷地重複著‘太久了,太久了’,好似真的有那麼久。
“不最多一年麼,有——”
有那麼久麼?
我的話,瞬間說不來。
因為他抬頭開著我,因為他捧著我的臉,因為他離我那麼近,額頭抵著額頭,鼻尖抵著鼻尖,近到我看見他眼裏的流動,他眨眨眼,一滴濕熱便模糊了我的視線,流進我的眼裏,甚至在我的身體裏流動著。
我一動也不敢動,因為他滴落了一滴淚,剛好落進了我的眼裏。
原來,真的是太久太久了,久到讓一個男人眼中的等待彙成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