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1 / 3)

她很喜歡養蠱,所以她把迄今為止的大部分時間都耗在養蠱上,最初,她是好奇這些蠱的效應為何如此神奇,能讓一個人生不如死,就算死,也要經受一番痛徹心骨的折磨,所以在別的女孩子都在迷戀碎花衣裙的時候,她迷上了養蠱。她的母親,她的妹妹都以為她終生都將與蠱為伴的時候,她突然跑到她們的麵前,眉飛色舞地講述著一個男人的事,於是她開始憂,開始愁,時而笑,時而哭————她將花耗在養蠱上的時間都去講述那個男人,一個名叫西門南天的男人。

她疏離了蠱,但她並不擔心,她的身份,沒有人敢傷害她,她也不認為她的一身本領,不是朝夕間練就的,更不可能朝夕間就消失了。所以沒有人會害得了她,她像癡迷蠱一樣地癡迷那個男人。

但直到有一天,她發現那個男人看她的目光雖然柔和,卻不強烈,她發現那個男人對每個女人都是一樣的,她更發現那個男人盡管對每個愛慕他的女人都一樣,但也有例外,她將這個例外想了又想,她準備了許多種蠱去對付那個女人,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假想中的敵人是她的妹妹,那個和她有著一樣麵孔,那個從小就脾性柔弱,舍不得傷一草一木的妹妹,這對她,比晴天霹靂還要震驚。

從小,她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妹妹隻能站在角落裏,看著她如何擁有。雖然她們一起出生,有一樣的麵孔,但她們卻不是一樣的,因為含玄鐵出生的,是她。

不過是個男人,她想,她從小就疼惜妹妹,她曾經想過,誰要是欺負了她的妹妹,她就教那個人得到世間最痛苦、最殘忍的死法,因為她的妹妹沒有學蠱,她總認為她受欺負是必然的,而她保護她更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她想,不過是個男人,她也能讓。雖然第一個發現他,愛上他的人,是她。

她相信妹妹不是有意的,因為她總是鼓勵著她如何去表白。

他是那樣英偉,那樣本事的一個男人,和他一起,妹妹不會吃苦。

但她錯了。錯的很離譜。

她總以為隻有她對別人下蠱,卻不想她自己有朝一日也被下了蠱,下蠱的人,偏偏是對蠱絲毫不懂的人,她知曉所有下蠱的方法,也能識破任何下蠱的伎倆,但她卻看不出他是如何對自己下了蠱,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采用任何方法,她就中了一種名字叫愛的蠱。

她總以為她能像讓一件衣裳,一隻珠花一樣地讓出這個男人,但他不是衣裳,也不是珠花,他是人,是她愛上的人。她能讓出一件衣裳,一隻珠花,讓不出一顆心,因為她是用心去愛。

她總以為被那樣一個男人愛著,任何女人都會動心。她見過很多追逐他的女人,她們的癡醉,她都親眼見過,再說,連她這樣一個身份不一般的人,都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愛上了他。但她如何也想不到,正如她想不到他會愛上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她的妹妹居然愛的不是他。

她竊喜了很久,這樣真好,她想。

她不用讓出任何東西,她不用強忍著苛責的念頭去笑對她疼愛著的妹妹,她可以繼續去追逐那個在莫桑河邊救她免於落水的男人,她可以繼續想念他的手環過腰際時的溫度,她可以繼續去河邊去找尋製蠱的材料,雖然她已經搜集了很多,她更加可以對他說出他的感情。

但她隻想到了妹妹不愛他,卻沒有想到,他同樣不愛她。

她們雖然是機遇不同的姐妹,但有著一樣的執拗,執拗於愛。所以,妹妹去追逐自己心愛的人,他去追逐妹妹,而她在後麵,追著他。

他們一直這樣奔跑著,努力地向前奔跑,卻始終抓不到前麵的那個人。

他們的固執,教他們都不想停下腳步。

就在這個遊戲中的三個追逐者都在絕望地奔跑的時候,轉機出現了。

她的妹妹下跪祈求她,求她的人,有很多,因為她不但會下蠱害人,也能解蠱救人,任何蠱都難不了她,因為她的身份如此教人神往,雖然知曉的人,很少。但她的妹妹卻不是為了蠱而求她,而是為了教她成全她的愛情。

為了結束這沒有盡頭的奔跑,為了教他停下來,被她抓住,也為了她妹妹的愛情,所以她點了頭。

知道她身份特殊的人,很少,隻有雪宮裏的人,但他們卻是不敢說出去的,除非他們不要命了,‘萬蟲噬心’是從第一代宮主傳下來的,它被沿用了十幾代,時間證明了它的效用,她對此從不質疑。

於是妹妹嫁了,頂著她與生俱來的光環嫁了。

她代替死了的母親親手為她挽青絲,親手為她係上嫁衣,她看著她入了喜堂,入了宮。

妹妹新婚的那晚,他喝得迷丁大醉,她知道他一定會難過。

那夜,她不後悔去安慰他,就如她不後悔成全了妹妹,她更加不後悔在他喊著妹妹的名字的時候還抱了他。

她醒來的時候,隻有冰冷的床沿相陪,他已經走了。

她悵然了很久,她去找他,跑遍了他可能出現的每一個地方,她心灰之時,喉間的幹嘔,給了她希望。她想,他總會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