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涼風陣陣。
月亮孤獨地懸掛在夜空裏,它那麼皎潔,讓星星都不敢出來與它爭輝。
或許是為了能靜靜地體驗這樣空氣清新的夜晚,所以原本是打算隻在這個客棧飽餐一頓,然後就開往下一個地點。
這樣的旅遊方式是我骨子裏就渴望的。我稱它為流浪。在疲憊之前,沒有終點,隻有下一站的未知,像雲一樣,飄到哪裏就是哪裏。
也或許是為了小鈴子那爽朗的提議,她說“歇息一站明天再走可好?”
我想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這樣靈氣的女子,所以答應了她的提議。
而老天似乎也大力讚成我的決定。前一刻還清新的空氣,開始渾濁起來,風也在壯大,略微的雨味絲絲湧來,我詫異,這不會是要下雨了吧?
念頭剛起,果然,大雨傾盆而下,雷聲大作。
還好,我沒有在行走的路上。
門猶如腐爛般被推開,發出吱的拖長聲音。
“林笑姐姐,我跟你睡一個房間好不好?”小鈴子形單影隻地站在門邊。
她怎麼穿得那麼單薄?身子還在發著抖。
“我——我—怕打雷,好不好嘛,姐姐?”她哀求著我。
我歎口氣,白天跟她說完她裝扮的破綻後,她馬上神采熠熠地非叫我姐姐不可。白天還笑得一臉崇拜的她,此刻顯得可憐。
“快進來吧!”我急忙把她拉進來,順帶著把門關緊。
剛準備熄燈,又聽見她恐懼地說:“不要熄——”
我笑道:“你還怕黑呀!”
小時候,常聽老人說,做了虧心事的人,是害怕打雷的,怕被雷公劈死。
長大後發現不盡然,那隻不過是人們對那些壞人的泄憤說法而已。害怕打雷是因為被雷劈死的人大有人在,但未必都是狠毒的壞人,也有一生敬善的好人,人隻不過是不想死,也隻不過是雷聲太大,所以,害怕。
而怕黑,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沒有古老的說法,所以沒有反駁也就沒有解釋。
我掀起被子,空出裏麵的位置,對小鈴子說:“上來吧!”
她像隻猴子一樣,敏捷地快速躲進被窩裏。這時,一道雷聲響起,房子都被震地發抖。
小鈴子急忙拉過被子遮住頭,身子緊貼著我。
她在尋求安全。我感覺到她在發顫。
我不覺好笑,她像個孩子,而我什麼時候會關心起人來了。
她幾乎是蜷縮起來,顫動著劇烈。
我感到不對勁兒,她怎麼那麼害怕?
於是急忙拉開被子,看到她蒼白的小臉上已是淚水密布。
“願意和我說說嗎?”我輕問道。
她如此害怕是有原因的,我明顯地感覺到了。
隻是——
“我——我——那個人,他死在我麵前,雷聲好大,好黑,他眼睛閃閃的,還,還爬過來,抓著我的腳踝,他喊我救救他,他說——小鈴子,救我——”
她斷斷續續地還沒說完,就開始嗚咽起來。
隻是我沒想到,她所怕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與死亡有關,她見到了一個生命的結束。
“他是誰?”我問道。
她的臉更加蒼白了,身子的溫度在流失,暫時忘記了眼淚,她說:“是哥哥。”
瞬間,我感到了雨夜的冰冷。
“不要想了!”我幾乎是命令的語氣。
這樣的回憶無疑是痛苦的,她見到的死亡與自己的親人有關。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強製她不要去想。因為我知道這樣的傷痛,是無法安慰的,它與親人有關。
突然,小鈴子睜大著眼,渾圓渾圓地看著窗戶那邊。
她驚聲尖叫出來。
我迅速全身警惕地看著窗戶那邊。
一個身著勁裝的黑衣男子站在那裏,蒙著麵,露出來的眼睛十分犀利,像把尖銳的刀子。
他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