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很難，成功之後能保持清醒頭腦，看到成功背後的隱患更難。
能始終保持清醒的，自然可以稱為智者，否則就是糊塗蛋。
紹武朝的君臣，無疑都是糊塗蛋。
“窩裏鬥”大獲全勝，紹武帝及其手下文武大臣，全都飄了，跟喝了瓊漿玉液一樣，醺醺然而不知所以然了。
“皇上，經此一敗，臣料永曆帝必將西竄，以避我大軍兵鋒，最起碼得退到梧州，甚至退到桂林都有可能。如此以來，廣東全省皆在我朝掌握之中。臣以為，今次永曆軍全軍覆沒，全賴皇上洪福，可見皇上是命所歸。故，臣請郊、祭地、幸學、閱兵，一來休養生息，二來可以鼓舞士氣。”首輔大學士蘇同觀喜氣洋洋地奏道。
“哈哈哈，此次大獲全勝，全賴諸卿之功。嗯，蘇愛卿所言甚是，朱由榔那子已不足為慮，估計現在已經逃跑啦。就命陳總督屯駐三水，密切關注肇慶的動向，朱由榔那子要跑就跑吧，畢竟是宗親，也別逼迫太甚。就請蘇愛卿偕同禮部演禮，二十五日吧，朕親自行郊祭地之禮，然後幸學閱兵，讓廣東一地休養生息，歌舞升平！”朱聿粵也是滿麵春風地笑道。
朱聿粵是隆武帝朱聿鍵的親弟弟，都是太祖的血脈，論輩份，朱由榔是孫子輩，稱他為“子”，也是理所當然。
“臣遵旨！”蘇同觀躬身領旨。
蘇同觀不同意放任朱由榔西逃，本意是廣州城內大造政治態勢，穩定民心，而陳際泰則須帶兵西進，趁熱打鐵，斬草除根。
上不能有兩個太陽嘛。
不過，聽皇上的意思，不願意趕盡殺絕。仔細一想，也是，朱由榔的血統是成祖一脈，皇上則是朱元璋二十三子唐王朱桱一脈，論及血統的純正性，兩人根本沒有可比性。要讓下人選皇帝，肯定就是人家朱由榔的，別看人家是孫子輩的。
雖然是無二日，但真要殺了朱由榔，那皇上則落下一個擅殺宗親的惡名，對於將來的帝業不利。
朱由榔必須除去，但此令不能出自皇帝之口，也不能借皇帝之手，最好是臣子悄悄去做，用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除去朱由榔才永無後患。
作為首輔，他有責任為皇上分憂。不過，事關重大，隻好徐徐圖之，不可莽撞，免得陷皇上於不義之中。
……
肇慶，勤政殿。
馬吉翔接旨後，匆匆趕到，見皇上端坐在禦座之上，表情嚴肅，連忙跪倒叩首：“微臣見駕，吾皇萬歲。”
朱由榔眼望著跪倒在地的馬吉翔，心中很有些不自然。他是來自於後世的靈魂，對於跪拜禮很不適應，更習慣於握手禮。人們雖也有貴賤之分，但最起碼在表麵的禮節上，體現了人人平等。在他的印象裏，跪拜禮那是相當重的禮，除了在喪事上，孝子賢孫才給人下跪之外，基本沒有了這種尊卑分明的禮節。平常要是有人下跪，那肯定是他受到極大的壓力。
而現在，這種禮節成了臣子見駕最常用的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