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叔,自太祖起事,我滿人浴血奮戰,前赴後繼,從關內到定鼎關外,殊為不易。如今國有大難,侄兒登門求教,乃為國祚綿長大計。十五叔心胸如此狹,仍是沉於你們老一輩的恩怨糾葛當中而不能自拔,倒是侄兒先前看錯了你。你且珍重,侄兒告退!”
福臨作為皇上,自有內心的驕傲,見多鐸始終不稱臣,還老是母後的壞話,他哪裏忍得住?發作兩句,責以大義,轉身離開。
“皇上,皇上啊,嗬嗬嗬……”福臨剛一轉身,多鐸再也繃持不住,從座位上出溜下來,跪在地上,號啕大哭。
福臨聽他稱臣,這才慢慢轉過身來。
“嗬嗬嗬……,皇上,不是臣心胸狹,隻是這家骨肉相殘,以至於人材凋零,太祖一十六子,如今隻臣與巴布泰苟活於世,每每思及,總是悲傷難過,以至於心死誌消。皇上啊,這家到底是怎麼了?臣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嗬嗬嗬……”多鐸哭訴著,像是要把積攢於胸中多日的怨憤全部發泄出來。
“十五叔,往事已矣,還是要往前看。”福臨被他哭得也有些心酸,把眼角的淚水抹去,示意多尼把多鐸扶起來,順勢改了自稱:“朕自即位以來,上賴祖宗蔭佑,下仗群臣同心,如今總算穩住了局麵。最令人振奮的是,朕已降服了擄自南明的科技所副所長哈提斯,火器製作已經有了眉目,假以時日,我大清鐵騎佐以火器,必如虎添翼,踏平江南指日可待。十五叔,咱們大清還是值得期待的。”
“皇上請坐。”多鐸發泄一通,此時已經平靜下來,趕緊躬身請皇上上坐。
其實,他恨的是後宮裏的那位,而不是福臨。
他非常清楚,福臨能親自前來,隻要不是賜死,那肯定是有大事發生。別看他吹得花亂墜,肯定是有求於己才會登門的。
對此,多鐸並不反感,反而感到欣慰。這明,在社稷有難時,福臨能想到自己的親叔,還是有家國觀念的。
而自己,無論心裏有多大怨念,如果祖宗基業受到威脅,他也會義不容辭。
自己家裏人,人頭打出狗腦子,那也是家事;若有外人欺上門,家裏人肯定會再次抱成團,抵禦外侮。
“皇上親政以來,做的還是不錯的。”多鐸道。
這話他的是真心話,別看他整日借酒澆愁,在府裏裝瘋賣傻,但朝裏的大事,他還是了解得非常清楚。
就如福臨與他母後的矛盾,他也是有所耳聞。
福臨得到多鐸的承認,心裏非常高興。
他自是知曉,多鐸可不是一般人,不但英雄蓋世,而且眼光獨到,若不是多爾袞壓住他,他也是有資格做皇帝的人。
“皇上,可是朱由榔兒犯境?”多鐸接下來一句話,直奔主題。
“是,十五叔,你能猜一猜朱由榔從哪裏開始進攻嗎?”福臨起了試探之心,想試一試多鐸的戰略眼光是不是爛虛名。
“這有何難?朱由榔雖然打下了南京,但他步子邁得太快,又不甘心使用原來的舊官僚,一定會休養生息。但是,他不會讓我們消停,一定會出兵打。這個打,他一定會選擇河南,因為河南曆來兵災最重,眼看就要到了黃河汛期,他一定會假仁似義地收拾民心。所以,臣以為,他一定是派李定國兵出襄陽,直逼南陽、開封,同時派兵牽製陝西的吳三桂。皇上,臣料得可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