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軍機處錢大人派容了貼子，佳節將至，專誠拜謁伯爺。”
林府，書房，管家捧著一隻精美的拜匣向林察稟報。
林察將拜匣打開，拿出拜貼，見材質竟是和田玉，上刻“明軍機大臣常熟錢謙益受之敬拜”。
林察反複看了兩遍，心中微微冷笑：“弄個名貼也如此張揚，顯擺什麼呢？如此不知收斂，豈能久立朝堂？錢受之此人，看似精明過人，實則蠢笨如豬。好吧，你既然送上門來了，本伯爺要不踩你一腳，還真是對不起你。”
“原貼奉還，就林某已備酒菜，專候錢大人光臨。”林察吩咐一句。
“是，老爺。”管家躬身一禮，退下去了。
……
錢謙益很快就來了，林察將他迎進花廳，上了酒菜，二人邊飲酒邊話。
“伯爺，今日朝堂之上，您的一番話讓錢某免遭諸公攻伐，錢某感念林公援手之德，敬您一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錢謙益舉起酒杯，慢慢伸出試探的觸角。
林察聞言，連忙舉起酒杯，道：“牧齋公何必客氣？林某乃是軍人出身，勉強算個知兵之人。遍觀朝堂，也就是牧齋公智謀過人，頗通兵法，林某十分佩服。今見某些人群起而攻之，心有不憤，故而慨而言之。林某，唉！怎麼呢，一言難盡啊，牧齋公心知肚明，就不要笑話林某了。喝酒，喝酒，林某敬您。”
林察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錢謙益這番話的試探之意非常明顯，若林察回答“都是為了國事，何來援手？”，那他就不會再往深裏談了。
林察自是明白，回答是因為看不慣錢謙益被圍攻，才含憤幫腔，並且言語之中透露出明顯的不得誌。
況且，一口一個“牧齋公”，作為超品的伯爺，如此稱呼錢謙益，本身就是一種極低的姿態。
錢謙益聞言，心中有數了。
“伯爺何必喪氣話？今見皇上對伯爺青睞有加，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錢謙益繼續試探。
“哈哈哈……，牧齋公，開什麼玩笑？青睞有加？飛黃騰達？哈哈哈……，唉！”林察聞言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笑著笑著，臉色一黯，末了重重歎了口氣。
“伯爺，您何必歎氣？”錢謙益裝作不懂，追問道。
“牧齋公，你們文人話比較含蓄，講究什麼心領神會，出話來總愛讓人猜，林某是軍人，跟你們文人不一樣，話都是直來直去，不拐彎。”林察把酒杯一放，正色道：“給你實話吧，林某一直戰戰兢兢，不敢多一個字，深怕多言惹禍。今日之所以力挺你，是因為林某已經看明白了，皇上對你極為看重，牧齋公將會位壓群臣。牧齋公，將來若林某有難，請你看在你我同僚以及鄰居的份上，出手相救啊。”
到這裏，林察離席，竟躬身一揖！
“伯爺，您快請起，使不得，使不得啊，錢某焉敢受你一禮？”錢謙益連忙站起來回禮，邊回禮邊惶恐地道。
“來，喝酒，啥也不了。”林察和錢謙益重新入座，林察意興蕭索，帶著一絲傷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