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麵對小輩笑意融融的臉孔，鍾柏瀚知道她話中另有所指，哪裏高興得起來。
恭喜……
諷刺意味十足。
可她說的沒錯，鍾柏瀚自認犯下不可原諒的罪行，非但不用償命，還因此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皇位！代價是在老皇帝有生之年他都不能在其麵前出現，有什麼所為呢？他們父子關係本就不好。
一切皆有代價，能夠成為君臨天下的王者，失去一些是必然。
終究，他什麼也沒說，隻眷戀的向內殿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繞過擋在麵前的小輩，遠離他的父親的視線。
下一次，待他再出現在人前，他將主宰整個東蔚。
……
“小姐相信他會就此罷休麼？”
轉身去望那道孤獨的背影，媚仞不禁疑問。
時才殿內發生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文帝妥協了，他們都以為，那是不得不做出的讓步。
隻因鍾柏瀚出手太狠，便是當初十九爺有意掌權，都沒有做到如此地步，很多看似沒有選擇的事情，其實換種方法，結果或許會美好一些呢。
“我不知。”林愫音也在看著鍾柏瀚漸行漸遠的背影，說不出當下心情如何。
嶼王全家，再加上林素蘭的性命，沒有換來任何人真正的全勝，值得嗎？
疑問剛在心底萌生而出，她忽然想起了許久以前在現代時，看著電視裏那些演爛了的宮廷泡沫劇，一邊吃著零食，一邊嫌棄的吐槽：不就是個皇位，有什麼稀奇的？
直到真正置身其中方才切身的體會，代表著無上的權利皇位，一旦得到便成為絕對的主宰，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的生死，都在掌心五指間的掌控下。
誰不想要呢？
誰願意成為別人刀口下待宰的羔羊？
權利，讓人瘋狂。
我們都在為自己而戰。
目光中，鍾柏瀚獨自行走在狹長的廊道上，廊外天光不知怎的就暗了下來，流雲遮住了前一刻還炙烈的陽光，他置身灰暗之中，沉穩的腳步不知怎的與人看出一絲由骨髓裏散發出來的疲憊。
仿佛從未真實存在，仿佛他即將消失。
仿佛，之前的血雨腥風並非他造成，他隻是這偌大中土諸國中，一個不受父親重視，年華不複的悲劇皇子。
思緒一轉，林愫音看著媚仞，笑說，“生在皇族，身為血統純正的皇子，好像做不成皇帝便是白活了。”
媚仞張口欲言，她又道，“鳳錦流是個例外，你可別告訴我他不想，沒準他比十七國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想一統天下，攝政王這個頭銜，是他狡猾的表現。”
來自現代的人腦回路天生發達，能皆大歡喜的事，不必打打殺殺勞民傷財。
比起想要玉石俱焚的鍾柏瀚，還有行事絕狠無情的軒轅冥夜，鳳錦流多的是他們誰都不曾有的餘地。
那份餘地會讓他做的決定讓人看來是那麼的漂亮，挑不出太大的瑕疵，還保護了自己。
而在林愫音看來，狡猾如鳳錦流，是她最不願意交鋒的對手。
殿內，經過鍾文斌的連消帶打，群臣很快恢複狀態，鬥誌昂揚的準備迎接那位讓中土聞風喪膽的玄驍國君的到來。
“我就不進去了，告訴你家十九爺，我在墨華園等他。”
林愫音說完便回身，步履輕鬆的離去。
媚仞聞言大喜，“小姐要跟我們回鳳國了？！”
“你想得美。”她笑，隨風散去的尾音裏都是渾不在意。
真的以為鳳錦流什麼都沒做，鍾柏瀚就做出了讓步？
身為鳳國攝政王唯一的近身護衛，媚仞從林愫音的語氣裏聽出了調*戲，真實的意思應該是：你還太嫩，太不了解你家十九爺了。
“有嗎？”
站在大殿外，媚仞慢半拍的自言自語，接著陡然一震，挺起胸膛，瞪大眼睛，逃避般堅定道，“我會武功，能保護爺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