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鎮海先向馬勇靈牌深深下拜,待馬威還禮後,轉身麵向眾將,慢慢說道:“這一位是馬將軍的弟弟馬威,見任百夫長之職,馬將軍忠公體國,雖然兄弟就在軍中,卻向未與任何人提過,兄弟二人雖常見麵,卻一向偽做不相識。這不但是馬將軍之公而忘私,也是馬百夫長之公而忘私。”
眾將這才明白。
原來,這兄弟二人同在軍中,馬勇是常將軍,但馬威隻當了個百夫長,為防軍中眾將對馬威另眼相看,兄弟二人全然裝做不相識的樣子。
馬勇這樣做固然是高風亮節,但馬威能做到這一點,更是高風亮節。自己的哥哥就是本部的最高統帥,但他卻甘於當一個百夫長,而且從不向人提自己是馬勇的弟弟,這等素質風骨,卻有多少人能做得到?
眾將望向馬威的神色充滿了佩服。
衛長風看著馬威,突然間感覺自己隻能仰望。
不錯,他是一個小小的百夫長。他也的確是一個腦筋不靈的人。然而,人生於世,智為先天所傳,德卻是後天所養。馬威之德,高如日月,可比青天,比之古人大賢,不讓分毫。
衛長風搶上一步,向馬勇的靈牌深深下拜。
當祭奠結束後,眾將紛紛歸營。
衛長風沒有立刻回營。
他現在感覺著胸口堵得慌。
沒了馬勇,他突然感覺著有些心底發虛。他真的要一個人統帥第二隊嗎?這樣的代理要代理多久?方將軍能否盡早調來一個常將軍?再調來的常將軍,會不會是一個容易相處之人?在此之前,他要怎樣管理第二隊?他是否還有時間去看一看小月?
這一個個問題,在他頭腦中此來彼去,讓他無法靜下片刻。
他幹脆辭了眾人,隻身一人在城裏慢慢的逛。如果說他現在有些畏懼回營其實也是可以的,因為他真的害怕,害怕當他回到第二隊營房時,他要坐在馬勇曾經坐過的位置上。
那讓他壓力太大,那讓他想起馬將軍。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一個道觀前。
那道觀的門前左右各有楹聯,但與其他楹聯不同,這付楹聯寫的很特別。
上聯是:塵落水清如意法,下聯是:風起雲動奈何天。
衛長風讀了兩回,感覺著這聯中透露出一股無可奈何之意,非但不是說道法如何偉大,反而在說這道法卻終究無法製止世道之紛爭,不由得起了興趣,順腳走進了道觀。
進得門來看時,隻見那是一個很小的小院落,正當中一個小小的正殿,左右各有一個配殿,左側的配殿掛著窗簾,看來是道人起居之所,右側的配殿則好象是堆積雜物的所在。這小道觀如果說是道觀也可以,要說是一間一進三居的普通民宅好象也沒什麼不對,隻不過是這裏麵是道士所居,而不是尋常百姓所居。
衛長風順腳進了道觀,原本也沒什麼特別的用意,此時見這小道觀也沒什麼可看的,正待轉身退出去,卻聽得左側配殿中有人曼吟道:“東門行,不顧歸。來人門,悵欲悲。盎中無鬥米儲,還視架上無懸衣。拔劍東門去,舍中兒母牽衣啼。他家但願富貴,賤妾與君共哺糜。上用倉浪天,故下當用此黃口兒。今時清廉,難犯教言,君複自愛莫為非。行!吾去為遲! 平慎行,望君歸。”
衛長風的心中突然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