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與離(1)(1 / 1)

雪驟,忽閃忽明,帶著迷茫的閃爍。九月初,這個最不該白雪茫茫的亂世佳季,空中卻泛起了白花,在毫無防備的境況下,襲來,似是帶著老天的嘲笑,憐憫與慈悲從不會到臨這片土地。

這場雪,持續了整整十天。

不少農民正在這個季節滿心歡喜地準備收獲他們一年下來的勞動成果,卻被突如其來的大雪打消地灰飛煙滅,現在本是等著收貨來補滿空缺糧食的時期,這場大雪讓所有將要被收獲的一切的一切全部覆蓋。

這場始料不及的雪亦是席卷了這張府。

今兒個起了個大早,坐在已經灰蒙蒙一片的銅鏡前,勉強可以看到發絲的點點痕跡,也就將就著將頭發打理打理梳了起來,手一卷,打了個漂亮的小圈,一反手打理成一個看起來不錯的形,在水裏抹抹手,梳打梳打有一點不協調的發絲,站起來準備去方姨娘房裏頭。這方姨娘是老爺娶下的第三個姨娘,家裏父輩也是在朝裏頭的五品官職,與大夫人總是對著幹,不過也是個溫婉的性子,不愛鬧事,而二小姐是二夫人的女兒,至於為什麼說是二夫人,則是為這二小姐的娘本是一個姨娘,這人倒也是個有手段的人,沒幾年讓那相爺將自己提做了平妻。這方姨娘與我,不顯得多親近,但卻也沒多少仇恨。別的不提,這梳頭的功夫在這相府之中倒是沒有人能與我媲美。

低頭看看那修長而又白皙的手指,又反手過來看了看,搖搖頭,往著西邊的院子走去。

走進大夫人的院子裏頭就瞧著那些個二三等丫鬟瞧過來的那不屑又帶有嫉妒的目光,心裏頭嘖嘖兩聲,麵上倒是不動聲色,第一次見的時候倒是真覺著心裏頭後怕得緊,這要是見上了那麼幾百次,倒也是不在乎了。一眼都不看地拐過拐角,從另一側的門進到方姨娘的房內,那方姨娘今兒個依然坐在那張棕褐色繡花木凳上,那張臉倒是依舊顯得那麼的和氣,但這心頭的心思和不和氣,我可就不曉得了。

我從木桌上拿起那有些沾水的樺木梳,看著梳子殘留在桌布上的水漬開始給嬤嬤梳頭,手指靈活地饒了幾個彎,花了一會兒功夫最後上了一個發髻,將梳子扣回了桌子上,放回了原來水漬還沒幹的地方。

我低著頭,等著姨娘的吩咐。

“君兒,近些日子,府內許是會有變動,你等著陳嬤嬤的吩咐吧。”那溫婉的女子用茶蓋點了點,微斂了眼瞼,使得我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我答了句是便退下了。走在走廊上,心中有些忐忑,我又何嚐聽不懂她話中之意呢?意味是何誰又不曉得呢?大抵是近些日子府內有些,我倒是知曉了需要舍棄約莫半數的丫鬟,這中間,估計著,應該是有我的吧。

看來是大夫人下了死令,可這方姨娘明明一直並不那麼的聽從這大夫人的啊?心中有所疑惑,卻也知道有疑惑並不比的如此,就算有疑惑又如何,改變不了結果不是嗎?想了想那水裏頭的明媚臉龐,冷笑了幾聲,這種容色,倒是不要也罷。在二小姐的藥間忙活了一天,天色都黑透了,這才走過了轉角,回了房。

整朵整朵自己個的小房間,倒也找到些銅板和碎銀可以湊個幾兩,就隨意地塞進了懷裏頭,倒頭睡了去,倒不是不擔心以後的出路,可擔心又有何用呢?既來之則安之不是嗎?

倒在床上歎了口氣,這倒是趕不上兩月一次替二小姐買藥的日子了,這些小碎銀子本是想要下次出去留著買幾串糖葫蘆的,也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