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番話不無道理,近來父皇對我的確起了戒心。”李世民思忖著說,“父皇知道你是我的心腹,對你很是不滿,故而想借機除去掉你。”
“對,正是這樣!”劉文靜應道,“倘若不是這個緣故,以皇上的寬仁,怎麼會因在下一句醉話而以謀反之罪處治我呢?”
“嗯,這也難怪父皇不聽蕭瑀、李綱和我的進諫,一意孤行地堅持定你的罪名!”李世民恍然大悟地說了句,接著又懷著內疚之情對劉文靜說道,“如此看來,是我害了你!肇仁兄,我對不住你呀!”
“秦王待在下如同手足,我因秦王而死,死而無憾!”劉文靜慨然答道,“隻是我死之後,希望秦王能夠重新振作,不斷招賢納士,以充實自己的力量,以此來對抗東宮,最後奪取太子之位,繼承大唐萬世基業。若能如此,那文靜之死就值了,自當含笑九泉!”
“賢兄之言,愚弟當謹記!”李世民鄭重地點頭應聲,然後又深情地說道,“肇仁兄,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今不幸離我而去,實為悲痛欲絕!”
“秦王,在下又何嚐不是這樣!”劉文靜難過地說道,“在下本想為秦王效犬馬之勞,然事已至此,隻能含恨而去了。就此一別,請秦王珍重!”
說著,劉文靜彎腰對秦王長長地作了個揖,內心一片悲戚。李世民一把抱住劉文靜,傷心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劉文靜見狀,忽又灑脫地勸道:
“秦王,你我皆為須眉,何須學小女子之唏噓耶。人固有一死,不必為此而悲傷。我走之後,你就全當我回晉陽了,哈哈!”
言畢,劉文靜仰麵放聲一笑,像是完全超脫了生離死別所帶來的悲痛。可不知為什麼,他突然鼻頭一酸,眼眶跟著慢慢地濕潤起來了。
李世民心痛無語,隻一把緊緊握住摯友的手掌,久久地凝視著他悲傷的臉。良久,他才發誓般地對劉文靜說句:
“肇仁兄,請放心吧,小弟一定不會讓你永遠蒙冤受詬。總有一天,我會為你招雪平冤,恢複官爵!”
“有秦王這句話,在下就可安心趕赴刑場了!”劉文靜悲戚的眼神裏閃出絲欣慰的光芒,接著又勸李世民道,“秦王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李世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跟劉文靜在一起,今日一別從此便陰陽相隔再無相聚的機會了。因此,他想多陪陪他,卻又不忍心惹他傷心。於是,他極力抑製住訣別之痛苦,強作笑顏地與劉文靜道別。不過,在他轉過身邁出門檻的那一刻,兩行清淚滑落在滿是悲傷的麵頰上。
次日午時,劉文靜迎著秋風和冷雨,踏上了刑場,同時被處斬的還有他的弟弟劉文起。
李淵親眼驗明了劉文靜的首級,那顆心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暗自想太子之位當穩如泰山了。他還算對得起劉文靜,沒有把他的屍首扔進亂墳崗,而是給予了這位功臣一個體麵的葬禮。
就在劉文靜被處斬的當天,劉武周率領大軍圍攻晉陽。
李元吉迎著落日餘暉佇立在晉陽宮城上,眼望著城牆下那黑壓壓一片的敵軍,心裏不免有些發慌。他原本寄希望於裴寂能夠在介州擊敗宋金剛,然後收複平遙,北上太原與自己一道抵禦定楊軍的侵犯。可惜裴寂不爭氣,被宋金剛打得落花流水,逃回了長安,而其他增援部隊也屢屢敗在劉武周部下,不能盡快前往太原援救自己。
麵對這種情況,李元吉感到極度的失望和恐懼。他清楚,如果沒有足夠的援兵,僅憑一己之力,是無法抵擋得住劉武周的進攻,到時必定是城破人亡。然而,李元吉喜歡逞強好勝,怎麼也不甘心敗在別人手下。於是,他決定親自率軍出戰,與劉武周拚個你死我活。拿定主意後,他就轉身走下城牆,上馬朝自己的營署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