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戰事並沒有結束,因為偃師城還控製在鄭頲手上。王世充急於乘勝攻下偃師,他不顧將士饑餓疲乏,下令繼續作戰。於是,東都軍即刻向城門湧去,一時間殺聲四起。王世充一麵指揮軍隊作戰,一麵向城上的守軍作宣傳。城內瓦崗軍聽說裴仁基等將士已降,甚是惶恐不安,軍心立即就渙散,他們紛紛向鄭頲提議獻城納降,以使城內百姓慘遭兵禍。鄭頲雖不想背叛李密,然形勢所迫。考慮再三,他最後還是聽從了手下將士的建議,開城向王世充納降。為了討好王世充,鄭頲親自將被李密扣押用著逼降王世充的人質王世偉、王玄應、王虔恕、王瓊等送還王世充。
王世充率軍進入偃師城,並沒有對李密部下及其家屬進行懲處和殺戮,而是采取了安撫政策。這的確是明智之舉,它不僅撫慰了降者之心,使他們效忠於自己,同時也穩定了民心,得到百姓的擁護。對此,王世充非常高興,一邊開倉放糧賑濟窮人,一邊下令征兵。由於王世充很好地籠絡了人心,應征者紛至遝來,不過三兩天就募到了萬餘新兵。接著,他親自率領他們日夜操練,為進攻洛口作準備。
王世充確實是一個智慧型的將才,一個頗有謀略的政治家。他善於馭人,善於投其所好地收買人心,對加官封賞也十分大方。這不,幾翻下來,裴仁基父子及陳智略等降將在他的糖衣炮彈裹襲之下一個個成了他的親信,樂意為他效犬馬之勞。
隻有祖君彥死活不肯跪倒在王世充麵前,俯首歸降。祖君彥五短身材,其貌不揚,然自幼飽讀聖賢之書,深明大義,極有骨氣。他深感李密對自己的知遇之恩,常思以死相報。如此,他豈肯背叛李密而歸順王世充呢?因此,不管王世充怎麼用官職、金錢和美女誘惑他,均無果而終。這嚴重地挑戰了王世充忍耐的底線,使他終於憤怒了。這頭野獸一旦被激怒了,那就會張牙舞爪地抓人吃,這是一種必然。
於是,一日上午,王世充又一次叫人把打入監牢的祖君彥提到自己麵前逼他就犯,也可以說是給他最後一次活命的機會。然而祖君彥早已抱定了寧死不降的決心,自然不會屈服於王世充的屠刀之下。麵對王世充以死相脅,祖君彥麵無懼聲,朗聲大笑,都快要把雕縷著精美圖案的屋頂掀翻。
王世充見祖君彥竟敢多次在自己麵前如此放肆,不禁怒不可遏,兩眼直冒火星。他伸手重重地擊了下身前的幾案,厲聲喝斥道:
“祖君彥,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公以禮相待,你卻邈視本公,辜負本公的一片好意,遲遲不肯歸順於我,是何道理?”
“君彥與魏公左右相隨數載,情深義重,情同手足!”祖君彥睥睨了眼麵色陰沉的王世充,正色道,“魏公仗義,不似你如此奸詐,我祖君彥豈可背君子而降小人?這就是我寧死不降你這奸賊的理由,哼!”
“你……祖君彥你敢辱罵我,難道就不怕本公砍下你頸上那顆腦袋?”王世充聲色俱厲地吼句。
“君彥自入瓦崗,早已將死生置之度外,胸中隻有大義耳!”祖君彥正氣凜然地地回答道,“祖君彥寧可沒有頸上之頭,也不能失去胸中之大義!”
“好!既然如此,那本公今日就成全你,好讓你青史留名。”王世充眼裏透著殺氣,瞟了眼一旁的刀斧手,喝令道,“來人,把他推出去斬了!”
“深謝成全!”祖君彥麵色平靜地說句,往後退一步,靜靜地等待著。
兩位滿臉橫肉、形容凶惡的刀斧手立馬上前,一人扭著犯人一隻胳膊往外推。祖君彥很鎮定,昂首闊步朝門外走去。當經過裴仁基身邊時,他用那種鄙夷不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什麼也不說,隻那麼冷冷地哼聲。裴仁基的麵頰像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下,不由得紅一陣青一陣,羞愧不已。
很快,祖君彥的頭顱就被高高懸掛在城門外示眾,那些投降於王世充帳下的瓦崗將士看見它,個個麵露愧色,無地自容。
幾日過後,王世充認為兵馬已經整頓好了,便一聲令下率軍向洛口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