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苦笑。
他也希望那不是紮木合的,但事實俱在,他無法閉了眼睛說這些都是虛幻。
紮木合突然直撲過來,雙手死死抓住衛青,嘴裏怒吼道:“你為什麼不殺了我?你方才不是說要殺了我嗎?快下令吧!”
帳簾掀起,帳外的衛士聽得紮木合在帳內大吼大叫,生怕衛青有失,掀帳進來,正好看到紮木合雙手抓著衛青,幾個衛士急忙衝上來將紮木合按倒在地。紮木合就好象失了心智一樣,全然不知反抗,任由衛士按倒。
“將軍,要懲罰他嗎?”衛士請示。
衛青歎息一聲,揮了揮手:“先把他押下去關起來,不得虐待,一日三餐好好供應,還有,給他換一床厚實的被褥,不要讓他凍著。”
衛士押著紮木合出帳去了。
衛青久久的站在帳中,好象變成了塑像一樣。過了好久,他才慢慢的走向帳角,將被紮木合------他的哥哥衛勇打飛的金牌拾起,又小心的收好。
紮木合在半癡呆的狀態下被押回了關他的營帳。幾個衛士一通忙活,給他換了新的被褥,又打掃了帳篷,還在帳內安了一個爐子,升起了火。
紮木合呆呆的看著衛士們忙活。他希望這是一個夢,一個荒誕可笑的夢。自己居然是漢人將軍衛青的哥哥!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他居然與自己的兄弟分屬敵對的兩國,兩兄弟你死我活的拚了無數次,最後,這個兄弟要對他這個哥哥明正典刑。
這該算笑話還是鬼話?
一桌可說是豐盛的飯菜端了上來,紮木合卻沒有心情動筷。他呆坐在桌邊,看著那一桌的飯菜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說話聲,帳幕一掀,有人走了進來。
“把飯菜撤了吧。”紮木合頭也不抬的說。
“你一口也沒吃嗎?”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紮木合猛的抬頭,眼前是趙月如嫵媚的容顏。
紮木合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現在已經是漢軍的俘虜,隨時有性命之危,趙月如是漢人,曾經是被他抓獲的奴隸。無論他對趙月如怎麼好,但奴隸畢竟是奴隸。現在,趙月如卻來看他了。
趙月如將手中的一個小包裹打開,卻是一些傷藥。他看著紮木合,笑了笑:“看來我猜中了,你手臂上的傷重嗎?”
紮木合木木的搖頭。
趙月如不管紮木合手臂上的傷重不重,伸手將紮木合手臂上的繃帶解開,皺了皺眉毛,輕聲說道:“這還算不重?”
他快手快腳的將傷藥塗在紮木合的左臂上,又用新的繃帶給紮木合重新包紮。紮木合看著趙月如在自己的手臂上忙活,不知說什麼話才好。
趙月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兩度成為紮木合的奴隸,但紮木合對她真的很好,雖然這不足以讓她愛上紮木合,但衛青對琪木格的態度卻足以讓她對衛青傷心。看到衛青摟著琪木格走出尼姑庵,她默默的回到房中,悄悄哭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和衛青的關係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衛青現在有琪木格,又有江小玉,她趙月如算什麼?為了衛青,她得罪了顧衛東,但衛青又是怎麼對待她的?思來想去,趙月如一咬牙,決心把心青從心中拋出去。隻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把這一份感情拋出去是不是如拋出一件衣服那樣容易?
趙月如獨自坐在屋子裏,隻感覺著自己仍是一個人在世上彷徨無依,不由得想起了紮木合來。她知道紮木合被抓,想著紮木合在大雪天裏站在門外為自己守門,她突然衝動起來,她要去看看紮木合!
紮木合並不知道個中原委,但他能感受到趙月如那一份心意,看著趙月如為自己包紮傷處,他的心中也有些暖洋洋的。
“謝謝你。”紮木合柔聲說道。
趙月如笑了笑,在一邊慢慢坐下:“飯菜都涼了吧?我讓他們給你熱一熱好嗎?”
紮木合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自己是一個俘虜,能夠有飯吃就很不錯了,居然還要讓漢人幫他熱一熱飯菜?他坐在桌邊,大口的吃起飯來。
趙月如在一邊靜靜的看著紮木合吃飯,他發現紮木合吃飯的樣子很有意思,那種粗豪的神情與衛青的文雅相比,又是另一種味道。
帳外傳來喧嘩的人聲。趙月如有些奇怪,他輕輕說了句“我去看看”,走出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