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背著手施施然的走著。她一點也不擔心歐陽立逃跑。如果不逃跑,歐陽立至多隻是一刀絕命,如果逃跑,那些菜刀燒火棍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這種酷刑可遠比花木蘭的劍可怕多了。
歐陽立並沒有問花木蘭帶著他要去哪裏,隨便哪裏也比這裏強。況且,既然在無人的小巷中走了這麼久花木蘭都沒有拔劍,那麼他這條命還是有希望的,他可不想惹惱了花木蘭,無論是花木蘭殺他或者再把他交給那一群窮棒子,他都受不了。
他看著小巷的方向,前麵遠遠的,傳來大街上的喧嘩聲。從方位上看,應當是在錢老爺家附近。
花木蘭在巷口站住,向錢家方向一指:“我猜,你是把接骨木送給姓錢的人家了吧?”
歐陽立沒想到花木蘭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他把接骨木送給誰了,隻得點頭:“女俠厲害。”花木蘭微微一笑。
不是她厲害,是白不信厲害。白不信隻用了一個多時辰就把事情調查清楚了。
“你知不知道你治的是什麼人?”花木蘭打算教育一下歐陽立,看他還有沒有可以挽救的餘地。
歐陽立點頭:“我知道,我治的是一個特別特別有錢的人。”
花木蘭長歎一聲。
看來歐陽立是沒有挽救的餘地了,在他的眼裏,人的分類是分成“有錢的”和“沒錢的”兩類的。
“你知不知道,你所治的這個‘特別特別有錢的人’同時也是殺人的人?他兒子在街上就縱馬殺了好幾個無辜的人,你知道嗎?”花木蘭不想隨便放棄,大小歐陽立也是一條性命,她繼續做最後的努力。
歐陽立笑了:“女俠,沒錢的人也能算人嗎?”他笑的那麼可愛,看著就好象在說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一樣。
花木蘭沒轍了。
有的人不是教育就可以改變的,如果教育有這麼大威力,隻留下學堂就可以了,還要監獄幹嘛?
她向歐陽立招了招手:“跟我來。”
歐陽立老老實實的跟著花木蘭走出街口。一出街口,花木蘭就向錢老爺家一指:“你現在好好看一看這個‘特別特別有錢的人’吧。”
歐陽立一看之下,臉色立時發青。
錢老爺被五花大綁在門前的栓馬樁上,脖子上掛著一個線編口袋,透過線繩,可以看到口袋裏裝著許多銀子。這銀子看來很不少,沉掂掂的墜著錢老爺的脖子,墜的錢老爺直咧嘴,隻好不停的努力挺起脖子。
錢大少爺卻正安然坐在當院,正在吃饅頭。雖然天很冷,但錢大少爺卻吃的很努力。因為這是他最後一餐了。他的身上已經穿好了專為死刑犯準備的斷頭衣,劊子手已經在一邊磨刀了。
能夠把錢老爺和錢少爺收拾到這個樣子的隻有一個人,現在的淮南城代理郡守白不信。
別怪白不信心狠,換你你會更狠。當街踩死人,其中甚至有嬰兒,卻不聞不問,權當沒發生過,白不信派人上門調查,卻被錢府家丁給打了回去。這已經是算殺人拒捕了。所以對錢大少爺而言,活路已斷,必死無疑。至於錢老爺,本來還沒有這麼嚴重的處罰,但他居然派人給白不信送了一萬兩銀子,聲言如果能將那被踩死的嬰兒的父母都抓起來再加送一萬兩,因為他們天天上錢府門前鬧,實在太煩人,結果,白不信一怒之下,就把錢老爺給綁在自家門前示眾,那一萬兩銀子就直接給吊在了錢老爺的脖子上。錢老爺現在最後悔的就是送的錢太多了,要是一百兩絕不會墜的脖子這麼難受。
歐陽立一直以為錢能通神。他以為錢就是官,官就是錢,所以錢老爺是一定可以用錢擺平官的,既然錢老爺能用錢擺平官,他當然也就對有錢人特別的尊敬。
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錢和官之間,有時候居然不是相等的。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十分不妙。
他雖然被花木蘭給抓著,卻一直在幻想著花木蘭不敢把自己怎麼樣,就算把自己交給官府,隻要他肯花錢,也一樣會安然無事。至少在金軍占領時他就是這麼辦的,錢老爺也是這麼辦的,而且都其效如神。但現在他突然發現,他硬生生從花木蘭手裏把給官軍的接骨花騙來給錢老爺,好象是會入罪的,更糟糕的是,這個罪好象花錢是擺不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