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尚書不是沒盡力,為了殺掉衛青,他又是陷害又是栽贓,甚至派出了殺手,但最後都失敗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衛青就這麼難纏。
他明白完顏無術的意思,現在人家手裏有他的幾封親筆信,他現在這封信一回人家就又多了一封,所以他的兒子對金人來說已經是可有可無的了,與其養著,不如做個人情幹脆送回來,問題是,這個人情可不是那麼好還的,這要衛青的人頭來還,但現在他卻沒有任何權力,因為他已經向皇帝告假三個月,把全部權力都給了江侍郎!
他抬起頭,看著黃曆,心裏算著日期,暗自著急。
三日後,南河邊上號炮連天。從早上起,每三刻就這麼熱鬧一陣,時下已經近午,仍是這麼折騰著。
衛青坐在帳內,以手捂耳,深皺雙眉。
他現在心煩的要命。他接到了江小玉的一封信。江小玉在信裏嚴重質問他是不是已經戴上了她的玉佩,並且嚴禁他去找別的女人,否則的話,哼哼------哼哼是什麼意思,衛青也不知道。
這些還算小事,信末的那幾句看似無關的話才是大事。
江小玉說,顧衛東居然回來了,而且被吹成了抗金英雄,說他力抗強敵,雖然最終被俘,卻寧死不屈,終於用勇氣折服了敵人,讓敵人放他回來。她曾建議爹爹去調查一下顧衛東是不是真的這麼勇敢,卻被爹爹訓斥了回來,因為這玩意兒實在沒得調查,何況皇帝陛下也一定不願意一個已經被塑造成英雄的常將軍再變成狗熊。所以,顧衛東此時正在京城戴花遊街呢。
衛青一看這幾句話腦袋就發大。
這個災星不但回來了,而且還成了抗金英雄,那接下來不就是升官了?江侍郎能耐再大,也不能壓住這種英雄的官不給升吧?他現在是常將軍,升一級就是定遠將軍,難不成接下來他會取代吳明指揮左路軍?就算不是吧,如果把他派來給吳明當副手也夠麻煩了。想到這裏,他的頭能不疼?而那號炮每三刻就響一陣,讓他的頭更疼的厲害。
號炮聲終於停了。
衛青這一口氣才鬆了一半,號角聲和鼓聲同時響起。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隻得穿上衣甲走出門去。他知道,這是要渡河了。
大司馬親自操刀,設計了一個極富創意、極為詭詐的渡河方式。
自早晨起就就不斷的放號炮,讓對岸的金軍摸不清漢軍什麼時候會渡河,到了正午,正是人困馬乏之時,漢軍大舉渡河!
大司馬站在船頭,威風凜凜----或者說他自我感覺威風凜凜,將手中劍向前一指:“開船!”
其實不用他說,船都離岸十丈開外了。但他要不說這一句,也實在是沒有抖夠威風。
南河上白帆點點,數十艘戰船爭渡,船上大大的“漢”字旗幟迎風飄揚。
衛青站在船上,看著漸漸接近的對岸,心中也頗有些感慨。雖然這次行動實在有些倉促,但他又何嚐不希望早日渡河北進呢?
他身邊有人發出了哭泣之聲。衛青側頭看去,卻是劉七。劉七哭的滿臉眼淚,嘴裏喃喃的念著:“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衛青的眼睛突然也有些發酸。
是啊,三年了,一河之隔,大漢的子民們被異族整整蹂躪了三年之久,直到今天才算能見到自己的軍隊!他的心裏開始自責起來:如果從戰術考慮,現在過河的確不是好時機,但對那些日夜期盼王師的百姓而言,哪怕早上一個時辰都是好的啊。
風好象也知道漢軍的焦急心情,明明是午時風力最弱的時候,今天居然吹的帆漲鼓鼓的,船壓著浪花往前疾進。
快了,快到岸了!
每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弓上弦,刀出鞘,隨時準備拚殺。
四五艘戰船幾乎同時衝到岸邊。“殺啊~~~”士兵們紛紛從船上跳下,趟著岸邊的淺水大聲呼喊著直衝上去,一個個都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岸上,桃紅柳綠,綠草青青。雖已近初秋時節,但江南的天氣仍暖,還看不出季節的改變。幾隻麻雀在正午的陽光下正站在樹枝上昏昏欲睡,被這喊殺聲嚇醒,紛紛吱吱喳喳的叫著撲楞楞飛上天去。
士兵們衝過河岸,衝上河堤,衝過河堤,衝上田野。
四下裏一片祥和,連個金兵的人影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