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朱雀山左峰腳下。
大雨中,吳明正自暴跳如雷。
“混蛋!”雨水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淌,流到身上,冷冰冰的,但他全然不顧,正自破口大罵:“找什麼借口?左三隊已經上山了,左二隊卻連山腳都走不到?”
“將軍……”旁邊有人想勸他,吳明一揮手止住:“傳令,左二隊就地停止,橫向展開,做全軍的後防,其他各隊立既整隊,限半個時辰內整理完畢,準備突擊,完不成任務者,主帥就地綁起等待處理,由牙將代理指揮!”
“得令!”傳令官去傳令了,一邊走一邊為其他四隊抱屈。不就是因為左二隊的顧衛東有後台嗎?這要是其他四隊中任何一位主帥沒按時到達山下,吳明還能這麼大度讓他們當後備軍?“幹的好,不如生的好!”傳令官不由說出聲來,隨即一驚,急忙看看左右,還好,都離的比較遠,他近前沒人。他輕輕“呸”了一聲,閉緊嘴巴,快馬加鞭前去傳令。
雨越下越大,山腳下一片泥濘,不時有士兵跌倒在泥水裏,人和馬都不停的打滑。吳明的馬連續滑了兩次,吳明幹脆跳下馬來,讓衛兵牽著馬等候,他自己邁開大步,在大雨中從一隊走到另一隊,督促各隊盡快整隊。水花在他腳下飛濺,他的身上和臉上全是泥水,但他毫不在意,現在,他最在意的就是何時能夠開始發起進攻。雨水中,借著閃電,他看到士兵們一個個盔歪甲斜,氣喘如牛。他隻能讓各隊先休息片刻,但他的心裏急的快要冒火了。他時時抬頭看著峰頂,不知道左三隊是不是已經發起了攻擊?
一個炸雷響起,一道閃電劈裂長空,照的地麵如同白晝一般。就在這一瞬間,吳明好象隱隱約約的看到左峰峰頂有人影晃動。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幻覺,二百多丈之外,黑夜大雨之中,怎麼可能看得到人影,但他實在忍耐不住了。這一戰,他賭上了整個左路軍全軍,賭上了左三隊一萬士兵的性命,也賭上了他的前途和生命,他不能輸,不敢輸,也輸不起。
“傳令!”吳明喝道,“左一、左四、左五三隊,每隊抽出一百精銳,組成一個敢死隊,先行向山上試探攻擊!”
“得令!”傳令官剛剛傳令歸來,氣還沒喘均呢,一聽又有命令,隻好再次出發。
吳明輕輕閉了閉眼,心中暗暗說了聲“抱歉”。
這是他對這三百精銳說的。
三百人,黑夜大雨之中向數千敵軍把守的高山攻擊,等於送死。
吳明就是要讓他們去送死。他並不打算讓這三百人探出什麼重大情報來,隻是想用這三百人先調動起金軍。因為時間上已經差不多了,已經到了左三路軍約定的發起進攻時間,如果不能及時吸引金軍注意力,左三隊可能就要孤軍奮戰。
這三百人死,可以吸引金軍注意力,掩護左三隊,為整個漢軍贏得時間,這三百人不出動,他們不死,左三隊死,左路軍攻擊失敗,漢軍全軍得後退。讓三百人送死,救一萬人,挽救整個戰局,值得。隻是,這三百人自己未必認為這樣做是值得的,他們的父母妻兒隻怕絕對會認為這是不值得的。問題是,吳明是左路軍統帥,他隻能冷酷的計算數字,至於這些數字後麵代表著多少活生生的生命,又代表多少哀哀痛哭的婦孺,他隻能不去想。一個將領,隻能學會遺忘,否則他將終日生活在痛苦之中。
“快點整隊!”吳明大吼。
朱雀山左峰。離峰頂二十丈處。
衛青、白不信、花榮都站在這裏,呆呆的仰著頭。這裏再往上已經沒有路了,也不可能有路。因為再往上就是一塊十丈高的絕壁,正當麵如鏡子一樣光滑,雨水完全垂直的從上麵落下。絕壁頂上好象是一個大平台,看起來應當有數十丈方圓。
“這根本上不去。”花榮喃喃的說道。
衛青轉身去看秦叔寶。
秦叔寶正在一邊緊挨著懸崖忙活著,他的手裏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這東西由兩個一樣長的木棍組成,兩根木棍的一頭都固定在一個標有刻度的圓盤上,用大鐵釘釘在一起。秦叔寶將一根木棍對準對麵的山峰,另一根木棍保持水平,細細的看著那圓盤上的刻度,嘴裏嘀嘀咕咕的算著什麼數字。
“小寶!就從這裏拋神仙索行不行?”衛青喊道。
秦叔寶沒有理會衛青的問題,隻是背對著衛青一揮手,嘴裏仍在嘀咕著。
終於,他算完了數字,轉身來到衛青身邊:“這裏不行,還差七丈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