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雲氏遞了牌子進宮。並沒有遇到想象中的阻難,也沒有以往的阿諛奉承,一切都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這樣反而使她有些忐忑不安。畢竟,是歐陽府有愧於皇家,終究是沒有底氣。
被宮人引入永寧宮,與預料的一樣,並沒有受到任何可以的為難,依舊是十分的平靜,和往常似是沒有什麼不同。不過,她卻不敢絲毫掉以輕心。
拜見後,太後命人賜座。一番交談過後,說明自己的來意,太後卻充耳不聞,悠然自得的品了會兒茶。雲氏心中雖然焦急,卻也不敢多加催促。若是自家女兒遇見這種糟心事,自個兒才不管對方是什麼人,直接找人攆出去。更何況這還是皇家的金枝玉葉。這樣一想,反而愈發不安。
一刻鍾後,玉砌見著雲氏坐立難安的樣子,也是知道她對長公主一直也是疼愛有加的。瞧這時間差不多了,把人晾得差不多就行了,畢竟這是歸根究底不是雲氏夫婦的錯。這公主有了孩子怕是和離這事也黃了,萬一讓她婆婆對她心生怨念就不好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就將進門向太後回稟道:“太後娘娘,長公主身子欠佳,太醫為了讓她好生休養,再藥中加了少量安眠藥,現在還未曾醒來。”這情況太後明顯是知道的,卻在雲氏進宮後讓她再去探望公主,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而作為太後身邊的紅人若是連太後這點兒心思都揣摩不透,也枉她在這深宮之中摸打滾爬十餘年。
太後見著火候差不多了,便又開始與之交談起來,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才開口讓雲氏陪自己去探望女兒。雲氏自是順從,這本就是自己進宮的目的。但現在事情幾乎已成定局,若不是出了這份波折,怕早是簽署了和離書,從此形同陌路了。這孩子來的巧,也來得尷尬。誰也不知道事情最後會發展到什麼地步,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去了永寧宮的東廂房,卻聽得其中有細碎的嚶嚀聲,狀似痛苦,又似在苦苦掙紮。聽的人心忍不住揪了起來,太後也是一陣心疼。疾步走進後,發現嵐煙躺在床上,緊緊咬著下唇,臉色發白,額頭上冷汗連連,是在夢魘。而周嬤嬤就在一旁擔憂的瞧著,卻也不敢去叫醒她。
太後本來是要去叫她,突然記起也曾有妃嬪這般,被人強行叫醒後,從此變得癡呆。太醫說是刺激到了對方的大腦,夢魘主要是自己的心魔作祟,隻能靠自己。便又收回了想去拍醒她的手,將她輕輕摟在懷裏,掏出手絹仔細地為她擦拭額上的冷汗。
看見周嬤嬤雖然擔憂,卻不至於手足無措,便知這毛病怕是有一段時間了。不由得有些生氣,周嬤嬤自知瞞不過去了,便開始坦白一切。自從得知顏氏的事後,就夜夜睡不安穩,卻也不讓她們泄露出去。她知道這是公主的心病,藥石無靈,隻能靠她自己看開眼前的事。
太後瞧著嵐煙神色痛苦的樣子,又怕她情緒波動過大傷著腹中的孩子,就命人叫來太醫。好歹,能穩定一下情緒。
昨日,這些太醫給嵐煙看過病後,上官奕軒留下兩位太醫候在永寧宮,以防出現不測。太醫很快就到了,也真得感謝他的細心安排。
太醫也果如她們所想,隻是施針緩解,讓宮人點了安神熏香,並未喚醒她。太醫們候了一會兒,見她情緒稍安後,起身告退,畢竟公主的閨房,雖隻是暫時的,但他們還是少待為妙。想起原來長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與現在憔悴的樣子比,真是讓人不由得感歎世事無常,禁不住一陣唏噓。
廂房裏,太後為嵐煙仔細的拭去額頭的汗水,早就讓人為她卸了妝,淨了麵,這才看見素顏的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不複以往的豐滿,在噩夢中淚水連連。雖是如此,卻不折她第一美人的風采,隻是讓人無端的心疼,讓人忍不住憐惜,想要為她撫平一切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