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全國還沒解放,黃家豐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山區。像所有山裏的孩子一樣,他堅韌、早熟,早早的擔起了家裏的擔子。
六歲的時候父親去山裏采藥,失足滾落到山澗裏,屍體都沒找回來。母親不顧還有兩個孩子需要照顧,當晚便隨父親去了。
當時他八歲,弟弟才三歲。幸好家務早早熟悉,地裏的活也有好心的鄰居幫忙。可是隻有兩個孩子的家,以後該怎麼辦?本來自己可以幫忙做些活計好早早的把弟弟養大,這樣弟弟可以在家裏幫忙,好減少家裏的一些負擔。
可是弟弟卻是一個傻子。
弟弟什麼都不明白,隻會傻傻的對著他笑,然後叫哥哥。雖然這樣,但弟弟還是很乖,很少哭鬧,經常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天上的雲彩,然後傻笑。
盡管弟弟是個傻子,但他還是喜歡弟弟,心裏想著一定好好的把弟弟養大。
隻是那年山裏鬧了旱荒,一整年都沒有下過一場雨。本來就疏於管理的土地更是沒有產出一顆糧食。所有人的眼睛都冒著綠光,像一頭惡狼,隻要有吃的就會撲上去搶。河裏的魚,樹上的葉子,草根,樹皮,能吃的都吃了。
家裏再也找不出能吃的東西,弟弟哭著說餓。院子裏有一顆老槐樹,此時光禿禿的立在那裏。樹皮早就沒有了,何況是葉子?可弟弟真的是餓了,樹皮沒有了就去啃樹幹,樹幹上的牙印錯亂卻什麼都咬不下來。看弟弟像野獸一樣在樹幹上瘋啃,他的眼淚再也停不下來。
一天晚上,他背著弟弟翻過了幾座從來沒有人敢翻的山,光著腳走到了山外。他從來不知道山外竟然是這樣的,山外的房子這麼高這麼結實,山外的人身上的衣服料子這麼好,山外的食物聞起來這麼香。
一個過路人捏著鼻子往他腳下扔了幾個銅板,他撿起來緊緊的握著那幾個銅板,想笑又想哭。弟弟扯著他的袖子,指著對麵的包子鋪傻笑。買來三個包子,還沒有放到弟弟的手裏的時候弟弟就撲過來咬住他的手裏的包子,用的勁太大硬生生的咬住他手上的肉,生疼生疼的。
原來山外的包子這麼香,山外的包子陷裏麵有很多油。
他帶著弟弟住在一個破舊的廟裏,他很滿足。至少還有住的地方,至少還有很多能吃的東西,弟弟再也不用啃樹幹了。
他在一個財主家找了一份活,每天天不亮就要上工,很晚才能回去。身體很累但他仍然很滿足,因為財主的家裏供每個工作的人一日三餐。他每天都會偷偷的帶一些吃的回去給弟弟,看著弟弟吃的香甜的模樣他覺得很幸福。
後來他有了一些錢,就辭了工做起了生意,開了間鋪子賣些胭脂水粉。有錢人家的女眷多,生意自然很好,漸漸的就有了名。
黃家豐給弟弟找了很多大夫,但是所有的大夫都說他天生是一個傻子,治不好了。弟弟聽著他們的對話坐在床上傻笑,眼睛看著桌上的桂花糕。時間久了,就不再抱希望,隻是一心希望弟弟不受委屈的活著。
有一天,趙家傳話說小姐要買些胭脂。本來是把貨交給管家就行了,可小姐說要自己挑選,他就把貨送到了小姐的閨房。
趙家小姐很漂亮,知書達理,溫柔矜持。看著小姐的側臉,他的臉突然紅了,小姐就抿嘴笑,笑著笑著兩個人的眼神就碰到了一起。
含情脈脈的趙家小姐,憨厚老實的青年,就在那個下午相愛了。
盡管他有一些錢,但趙家仍是看不上眼的,何況他還有個傻子弟弟。趙家見自家的小姐整日以淚洗麵就盡快尋了個人家為小姐訂了親,說是下月就出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