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看越礙眼!
顏色,不對。
布局,不對。
擺飾,不對。
不對,不對,統統不對!
那女人的品味怎麼會如此怪異?
我瞠目結舌地環視著寢室裏的布局擺設,打從心底冒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低俗?說不上來。
貴氣?更不對勁。
這紅與金的搭配怎麼看怎麼怪異,不算醜,甚至於這樣的裝潢布局若是搬到現代去用,沒準還很合摩登時代的年輕人口味。
可她就是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隻覺得渾身發寒,深深地覺得這副身子的前主人是個可怕的女人,因為這偌大的寢室裏,竟冰冷得讓人找不到一絲兒暖意。
這話還得從一個時辰前說起,在這將軍府裏生活了將近一個月時間,吃得飽睡得香,整天啥都不用煩惱,生活品質那可真是高到了一定境界。姑娘我吃吃喝喝睡睡,除了服侍的奴仆外沒有半個人來串門。
正好,姑娘我也樂得清閑,閑暇之餘便去花園賞花散步,逗逗鳥兒,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直到今早一覺醒來,才一睜開眼便瞧見血紅血紅的帳頂,那一刹那間,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涼意從頭到腳朝我侵襲而來,我機靈靈地打了個寒戰,當下便決定要重新布置寢室。
“小月,小月。”我轉首對著正忙著整理床鋪的小丫鬟喚道。
“夫人有什麼吩咐嗎?”小月聞言轉過身來,笑意吟吟地應聲。
“走,咱們去市集。”
“去市集?”
“對呀,我真是越看這寢室越覺礙眼,走,咱們上市集去買些布料擺飾回來,我要好好的改造一下這間房。”我興匆匆地上前,拉著她的手就想往門外衝。
“可是……”小丫鬟在原處頓住,並不挪動腳步,我隻得回頭。
“怎麼了?”
“這間寢室的布局可是夫人當初堅持要布置成這樣的呢,夫人現在怎麼又不喜歡了呢?”她還記得這趟工程從賬房領了不少銀兩呢。
“哎呀,我現在又覺得不好看啦。你不是也說了咩,自從流產之後我的性情就大大改變了,所以流產之前我覺得漂亮的東西,流產之後又不覺得啦。”我一愣,信口胡謅了個理由便想蒙混過去。反正這丫頭好拐得很。
果然,小丫鬟一聽此言,略一思索之下也覺得頗有道理,於是便欣然頷首:“說得也是呢。”
“那還等什麼,咱們走吧。”我暗喜,立刻又拉起她準備往門外衝。
誰知她還是定定地停在遠處動也不動,我當下便有些不耐煩了,眉頭一皺,便開口問道:“又怎麼了?”
小丫鬟被我這麼一瞪,立刻委屈地縮起了肩膀,支支吾吾地提醒道:“人……人家隻是想提醒夫人……記得穿好衣服再出門咩。”嗚嗚嗚……夫人好凶。
“啊。”我垂首,在瞧見自個兒渾身上下隻裹著一件單薄的蠶絲被後,尷尬地幹笑兩聲:“對……對不起咩,人家太心急了嘛,正好,此行一去,得多裁些布料,教裁縫給縫製幾件衣服才成。”不然她可就要光屁股見人啦。
很不巧,姑娘我有輕微潔癖,縱使那大得嚇人的衣櫥裏塞得滿滿都是衣物,我也無法去穿它們。
夫人道歉了!在跟她道歉呢!
小丫鬟淚眼盈眶,兩手握拳撐在下顎上作夢幻狀,激動的心情怎麼也無法平複,直到——
“什麼?又要做衣服?”她立刻跳起來:“夫人你知道嘛?這已經是你這一年來第二十八次做衣服了。”
“呃……如果是咱們府上經濟跟不上,那……那我還是不做好了。”我一聽她這話,頓時有些心虛起來……雖然之前那二十七次跟我啥關係也沒有。
“也不是啦,將軍說了,咱們將軍府什麼都不多,就是銀兩最多。因為隻要將軍一打完勝仗回來,皇上便會異常慷慨地賞賜下來好多好多黃金良田和珍奇異寶,隻是如果……如果再往賬房領銀兩的話……福伯他……福伯他又要嘮叨啦!”福伯可是在將軍府呆了五十餘年的老人家了,從小看著將軍長大。老爺夫人,太奶奶拿將軍沒轍,可卻是最聽他的話了。